而已。
“上個月,我在公園裡看見一隻貓。”
布魯斯忽然說道:“黑色的,斷了一條腿,呼吸斷斷續續的,要死的樣子。”
希德安靜地聽著。
聽著布魯斯沒什麼情緒地說道:“我不知道出於什麼情緒,把它撿了回去,找醫生來把它治好了。”
“然後在一個晚上,它跑了。”
“……”
布魯斯表情平靜,摸著手指,然後語氣同樣平靜地說道:“阿爾弗雷德說,野慣了的貓是養不熟的。”
“他們需要自由。”
希德沒吭聲。
他溫順地低著臉,暫時收斂起那些可能會讓布魯斯感到不安與惶恐的野心。
但是布魯斯想到希德做的那些事情——他清楚地知道,希德會是好的情人,卻很難會乖乖的成為一個好的愛人。
希德是那隻黑貓。
斷了腿,也要奔跑,斷了氣,靈魂也要繼續燃燒。
布魯斯知道自己無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他眼睜睜地看著。
年輕的時候可沒有人特地告訴他——
原來愛情是這樣。
原來他會成為愛的奴隸。
而現在也已來不及後悔。
-
託尼喝了很多酒。
他也不是不懂剋制的人,只是在今天,在這麼個日子裡,他沒有辦法剋制,也不想剋制自己。
酒宴上所有的人都心懷不軌。
他們手上拿著酒如同拿著殺人的兇器,隨時隨地準備著犯罪,準備著在託尼身上割下一塊肉來要挾好處。
而託尼不在乎這些。
他靠在窗邊,一邊吹著冷風,一邊想到他的希德。
今天是他和希德第一次見面的日子。
他側過頭——
女人們手上鑲鑽的腕錶,頸間流轉著繁華亮光的寶石與珍珠,各色的裙襬,在行走轉身間掀開了城市入夜後第一張繁華的帷幕。
香檳紅酒,踩在腳底的昂貴畫毯,從天花頂一瀉而下的巨大水晶吊燈,折射而出的光點綴了牆上的壁畫。
然而金錢是無用的稿紙。
權力是齷齪的勾當。
唯有酒——唯有酒能夠帶來一瞬間極度清醒的瞬間,儘管代價是無止境的混沌。
託尼忽然將杯中的紅酒,潑到腳邊那總是在他身旁來回甩動的裙襬。
驚慌失措的呼聲,以及向此處投來莫名眼光的人們……這些如今都與託尼無關,因為他意識到不論他如何努力地保護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依然不明白如何回報他。
回報他——
把他的希德帶回來。
託尼不發一聲,離開了酒宴。
宴廳外的走廊上沒有人。背對著宴廳大門,託尼猛地想到那些離他而去的人和事物,褪色的照片和記憶。
總是嚴肅沉默的父親,鬱鬱寡歡的母親,背叛他的長輩,與他理念相悖而毅然選擇離開的摯友,損壞的各種型號的機甲,第一代能量反應堆,被扔掉的照相機,發黴的信紙……
託尼在回憶的漩渦裡跌跌撞撞地下樓。
一路上看到他的人,都千篇一律地擺出一副驚訝的表情,有人想扶住他,被他拒絕,有人湊上來討好的關心他,被他不耐煩地推開。
他們看著他。
完全不能理解他的痛苦。
誰能夠理解?
除了賈維斯以外,這段苦痛的愛情故事他從未向任何外人提起過。所有的一切都藏在他內心的最深處,而他裝作平淡的模樣,戴著他那浪蕩子的厚重面具,肉身如灌鉛的雕塑,靈魂卻似孤魂野鬼般,在這世間的每一個角落之中游蕩。
當悲劇發生,好像所有人都比他有資格替希德感到悲傷。
可是,難道那些愛意是憑空出現的嗎?
託尼被這些愛折磨,所受的痛苦,難道都只是可有可無的幻覺嗎?
當史蒂夫坦然地承認他與希德的感情時,天知道託尼心裡有多麼憤怒,與嫉妒。
他多想,多想——
說點什麼,告訴他們,讓他們都明白,讓他們都震撼——他的愛,對希德的愛,以及他極力掩藏著的,所有的狼狽。
決裂的那一天,史蒂夫帶走了巴基。
而他一個人坐在地上,看著外面,那鋪滿雪色的天地,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衰老。
他甚至對於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