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也不願意再說什麼,他們保持安靜。
史蒂夫感覺到肩上有一點溼意。
他嘆了口氣,對娜塔莎說了什麼之後,掛了電話。
他揹著希德默默往前走。
“……”
復仇者基地裡只剩下史蒂夫幾個人活動。
索爾帶著他剩下不多的子民,一言不發地消失在海面上,班納待在大學裡渾渾噩噩,羅德一刻不停地在宇宙間尋找託尼,巴頓至今不知所蹤……
復仇者這具原本偉大而堅不可摧的巨人倒下了,被擊垮,被肢解,被踐踏。
看著這具正漸漸在腐爛的屍體,對於自己的無力,娜塔莎感到痛苦與絕望。
這本該是她最後的歸屬。
但奈何人的命運永遠無法真正掌握在人的手中——為何會這樣?難道真的是命中註定,難道她真的必須是孤苦無依?
“有什麼事情都可以來找我,這裡的電話二十四小時都會開著……好吧,嗯,知道……那你早點回來……”
嘟——
娜塔莎聽著電話筒那邊傳來的結束通話音,她像是遲暮的老人一般緩緩放下電話筒。
她坐在亂成一團的辦公桌上。
偌大的工作室裡,只有她一個人,還有那滿地散亂的資料和菸頭,身旁的咖啡杯裡,泡著的是託尼原本藏在櫃子裡的名酒。
娜塔莎搭在桌邊的腳晃了晃,忍不住咬緊牙關,感覺到一條血管沿著緊繃的面部肌肉,一直刺痛到太陽穴。
她匆忙地抽出一支菸點燃,夾在指尖,看著煙緩緩燃盡。
她呼吸著煙霧。
一時間各種痛苦得到了緩解。
她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
史蒂夫孤身一人走進來,手上還提著那隻鐵皮桶,桶裡的工具叮叮噹噹地響著。
他們對視一眼。
娜塔莎問:“希德呢?”
史蒂夫搖了一下頭,又愣住,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要表達什麼。
“他去休息室看佩鉑的孩子了。”
“……”
“他還是那嗎?”
“嗯。”
“你得……你得好好陪陪他。”
“我知道。”
史蒂夫抬頭看了看娜塔莎夾在指尖的煙。
娜塔莎這才反過來似的,連忙伸手,將煙按在桌子上滅掉。
“我不是那個意思——”
史蒂夫解釋了一聲:“你……隨你。”
又是一陣沉默。
娜塔莎痛苦地捂著自己的頭,然後在史蒂夫不注意的時候,飛快擦掉了臉頰上的淚光。
“羅德那裡還是沒有訊息。”
“……”
“託尼他——”
娜塔莎哽咽了一下。
“到底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這個問題沒人願意回答。
回答了,便是在化膿的傷口上撒鹽。
“我相信託尼。”
只有史蒂夫依舊堅強可靠:“我們都應該相信託尼,我們要堅持我們的堅持——娜塔莎,不要輕言放棄。”
他的藍眼睛裡閃動著耀眼的光芒。
那是勇氣,是人類精神最偉大的讚歌。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她有名字嗎?”
“沒有。”
“那你們叫她什麼?”
“小佩鉑。”
“哦,我知道,是她母親的名字。”
希德靜靜地坐在搖籃旁,看著睡得很安穩的小嬰兒,忍不住伸手去輕輕推了一下搖籃——搖籃上的小鈴鐺一晃。
清脆的響聲一點一點。
讓人心情愉悅。
護工正在彎腰收拾箱子裡,那些從英國帶過來的屬於小佩鉑的東西。
她慢吞吞地說道:“她父親是英國人,也在那場戰鬥中……變成灰不知道飛到世界上的哪個角落裡去了。”
“波茲小姐,是在我面前化成灰的。”
護工一頓,像是難以承受回憶這一切所帶來的痛苦。
“真可怕。”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活人都在遭受著一種精神憂鬱的困擾。
許多人眼看著親人朋友化成灰燼。
許多人甚至來不及見親人朋友的屍體的最後一面。
“孤兒院裡擠滿了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