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身邊跑來跑去之外,我找不到一個說話地人。我想,三百年後,我更像一個人吧,不再是一棵只需站在那裡地樹了。生活一日復一日,孤寂感永遠相伴。
我是一棵樹,不能走也不能動,只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吸收著日月地精華,天地的人氣,來籍已修行,期待著有一天能永長的變幻成人形,可以走到熱鬧的地方去,過過我想過的生活。
認識她的時候,我還只能在日頭充足,大山裡濃蔭遍佈的時候,偶爾變作眉清目秀的男子,獨自的坐在一棵大槐樹下。
五月的槐花如此美麗芬芳,一朵一朵,輕輕的墜在我的面前。而她,也是在這漫天花雨裡提著小籃走到我的面前來的。
我難得的遇見人,變作人的模樣也只是一時的好玩,卻沒想卻遇見和認識我。訥訥的紅著臉站起,看著她走到自已的面前。
她白色的裙角仿如花朵,漸漸漲滿了他的眼睛。
還是她先說的話,你也是來山裡玩的嗎?
我搖頭,然後又點頭,說不是,又說是。看著她七八歲年輕美麗仿如花朵一般的臉龐。
相伴了十年,直到她十八歲,愛,就這樣在心裡發了芽,愛是沒有理由的吧,如果有,那也許是我幾百年來一直太寂寞了。
她笑著點頭,晃著小籃告訴我,我也是來玩的,順便採一些梔子花回去。
兩個人相伴著大山小徑的跑,她在他旁邊奔跑跳躍,我從來沒有這樣的開心。她坐我旁邊,告訴我,她叫小蘭,她家住在山腳下,緊挨著大山。家裡有阿爸,阿媽,哥哥。問道,你呢,你叫什麼名字,你家在哪的,家裡都有一些什麼人?
嬌嫩的笑臉望著我,因著自身的幸福就以為人人都與她一樣是有名有姓有家有愛的。
我語塞,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只說我叫樹,家在那邊的山腳。不想騙她,卻更不想嚇著她。
十八歲的時候,她來山裡找我玩,她爬不上一個高坡,我先上去,對她伸出了手。心當時在咚咚的跳,怕她拒絕,她卻紅著臉伸出手來。放在我的掌心。一時間歡喜幸福,手中彷彿有電流經過。是一種無法言傳的感覺。
只是大山裡的女孩嫁得早,十八歲那年,她就告訴我,今天,有人上門來跟我提親。
說完大眼睛望定我。不想錯過我地任何愛恨悲喜。
我卻木著一張臉,許久,裝做無所謂地笑道,你那麼漂亮,有人上門提親很正常的啦。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她只有獨自一個人氣呼呼地跑下山去。
望著她走遠,我心裡其實無限淒涼,一切的美夢都破裂,沒想到她嫁地那麼早。我只要再有個十年,就可以永遠的變作人形了。她卻等不起。
醫生,你不知道。我所在的那個地方,地勢本來就高。再加上三百年的高度。我可以更容易接近日月,所以我的修行比起一般地妖精來。要容易的多,半年的修煉,抵得了平常妖精一年的修行,所以,我只是隻有三百年道行,事實上卻抵得了六百年的道行,在妖界,五百年以上,就可以隨心所欲的變作人形,也不必時刻擔心會變回原形了。
幾個月沒有來找我,我天天坐在大樹底下觀望,卻再也不見她來。
又是幾個月,她含著眼淚慌慌張張的又上山來,對我說,樹,我要嫁人了,男方是對面山腳的,聘禮都已下來了。
我知道,這是最後一次,她最後一次無聲的渴望,我地最後一次的機會。從此後,錯過了這一次,我就要永遠失去她了。
然而,還是隻能笑,說道,好啊,小姑娘要嫁人了,該高興才是。
可是,我不想嫁給別人。她望定我,最後一次的想把心裡地想法表達出來。話裡的意思再明白不過,我不想嫁給別人,我只想嫁給你。
我明白地,卻只能在她沒有說出口之前阻止了她,他說,小蘭,我要回去了。我媳子還在家等著我呢。
小蘭聽到他這麼說,便匆匆地轉身跑下山了。
我從此再也不變做人形了。只是恢復樹的樣子,伸展著枝葉站在小蘭經常玩耍地地方。
這是個擁抱的姿勢,然而,懷抱裡再也沒有人歡笑著撲過來。
有一天,看著她穿著新娘的裝扮坐在一匹馬上從我身邊經過,新娘子在經過我的身邊時掀起紅色的蓋頭,眼內盡是悲傷和尋找的眼神。
枝葉在風中瑟瑟的抖,誰也不知道我是多麼的悲傷。
嫁給別人總比嫁給我這一個樹妖好,哪怕我現在能完全變成人形,我也會這樣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