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得團團轉,忙忙的上來扯了他的袖子。
“怎麼辦怎麼辦?”問得可憐巴巴。
“還能怎麼辦?”他也沒好氣。可到底狠不下心不管。見狐狸急成那樣,無可奈何道。“先去找到他再說。走你不是在他身上下了那香的嗎?”是想著偷偷再把水滴找回來吧。那有他不知道的。
“對啊!我怎麼沒有想起來!”歡歡喜喜的就要出去。
“你找到水滴——如果他沒有受什麼傷,先不要把他帶回來。”他看著狐狸如釋重負的臉,心裡卻是沉沉的。“另外,讓他這幾天沒辦法說話的法子,你有吧?”
“不什麼?”不滿地回頭瞪著他。
“若是沒有受什麼傷害,自然是認為留著那孩子還有用處,一時間也不會傷害他。若是把水滴帶出來,反而從暗處變成了明處,就得時時提防著有人暗地裡下手。倒不妨先當做不知,看看對方有什麼打算。你只要確保他還平安就行了。”水滴一個孩子家,自然沒有人會去刻意對付他,多半是想要利用那孩子有要挾他。眾人都把他當作女子,若是被水滴一口咬定叫他哥哥,只怕要惹出些麻煩來。這許多玄機,跟狐狸也解釋不清楚。當下只是略略的解釋一下。
“那好。”好在狐狸也不多問。誰叫這孩子不聽話,罵了他不論,還自己跑去給人家捉。讓他幾天不能說話,給他點教訓也好。
“若是有變故,你可以動手。”想了想,不放心。還是鬆了口解了善袖的言咒。
交代完了善袖,看她小心謹慎地一一應下來。才放了她出門。
回過頭來看看潯蜎送來的衣服,心裡苦笑一下,看來這身衣裳,明天是不得不穿了。不由得又咳了兩聲。
“淺草姑娘。”
耳邊聽得空城輕輕地喚。一抬頭,空城正換了個火盆過來,站在門口看他。眼裡有一分憂心。“你身體——”
“也就是咳些,沒別的病。”他淡淡打斷空城,點頭示意讓他進來。靜池說什麼他都還當真了。
“恕我直說。那個善袖,善袖——”束手束腳的坐到一邊。見只有他一人在,想了一想。終於還是說出了口。“善袖她其實是妖精。”
“哦。”他淡淡的應了一聲。抬頭看著空城,並不答話。
見他並不慌張,也不害怕。好像並不相信似的。被他淡靜的眸子掃了一眼,反而自己心裡頭虛了。“是真的。我不是——”
“善袖她很好。“
被他一打斷。空城窒了一下。靜默片刻,終還是掩不住憂心:“可是她始終是妖精,跟她接近了,對你的身體不好的。”
“我知道。”要說起來,他也是魔族,算不得人妖殊途。
聽得他的語氣冷淡。空城不知怎的就不敢造次。雖然心裡萬分擔憂,卻不敢再提起善袖的事,見他不肯聽從,只得心下暗暗打算。坐了片刻就起身告辭。
“謝謝。善袖的事。還請你不要跟別人提起。”
聽得他在身後輕輕的道謝。心裡頭沒來由的就是一暖,竟然不敢回頭去看一眼。本還打算同師兄弟商量一下。聽他這麼一說。那念頭頓時煙消去散。不由道;“你既是把她當作姐妹,我自然就不會告訴別人她的身份。而且她現在也沒有妖氣。只要我不說。絕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她的身份。”
先道謝,自然就是算定了他必然會答應不說出去。可是善袖身上的妖氣麼——倒好像是這一年裡來越來越淡。就連他也幾乎覺察不出來了。善袖反倒是越來越活蹦亂跳的。這也不是什麼壞事,他便一直沒有細究。
聽著身後輕輕一笑。接著是掩上門窗的聲音。
空城一直不敢回過頭去,在門前靜靜的站了許久。直到裡邊咳聲漸漸低了下去。再沒有了任何聲息。想來是淺草一路勞頓,早早睡下了。當下無聲無息的慢慢回了側房。桌上只一盞暗淡燭臺,照得人心緒難平。他合衣倒在床上,張著眼看著房頂,了無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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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騎了一天的馬,可是那孩子尚還不知下落。雖然相信狐狸必然能夠找到水滴,到底不踏實。他睡得向來極淺,心裡有事。更是難以睡得安穩。只是閤眼調息著,已求恢復些體力。
時近夜半。
夜色依然沉沉。就連樹葉搖曳的聲音也沉寂了下去。在這樣黑暗的虛空裡,突然有什麼東西開始無聲無息的翻卷湧動起來,緩緩攢積起周圍一直縈繞不散的邪氣。
他在黑暗裡悄然無聲的坐起,動作輕如靈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