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是紀側妃身邊的侍女,問:“你主子怎麼樣了?”
那侍女面容悲切,哽咽道;“御醫才來過,說過不了今晚。”
柳絮身子一震,匆忙往寢殿走,上了臺階,邁步進寢殿門檻,一股濃濃的刺鼻的藥味撲面而來,寢殿內空氣裡凝固著沉重的氣息,熏籠裡燃著藿香,偌大的寢殿,死一般的沉寂,兩個侍女絹帕遮住嘴,手裡拿著一把不知名的草,草上燃有火星子,冒著白煙,在寢殿各處驅毒。
柳絮進了紀側妃日常起居的東殿,紀氏床前站著幾個侍女,偷偷背過身哭泣,不敢讓帳子裡的人知覺。
柳絮走上前,侍女退到一側,柳絮俯身往帳子裡一看,紀側妃雙目緊閉,氣息已很微弱,像是已陷入昏迷狀態,剩最後一口氣沒嚥下。
柳絮心如刀割,這麼年輕而美好的生命就要消失,太殘酷了,柳絮不忍再看。
掉過頭,離開床前,緩緩地走出寢殿,紀氏貼身大丫鬟畫眉跟在她身後,往出送她。
畫眉的絹帕遮住鼻子以下,露出一雙眼睛,已哭得紅腫,柳絮邁步出內殿,心情沉重而傷感,她無意地朝對面西偏殿瞅了一眼,正有一個侍女從西殿提著水壺出來,柳絮問;“宣哥是住在對面嗎?”
畫眉難過地點點頭,“宣哥是頭晌挪進來的,宣哥屋裡侍候的下人都跟著挪進來。”
柳絮腳步稍頓,道:“我既然來了,就過去看看宣哥。”柳絮示意紫霞和念琴留在外面,自己一個人進去,進去人多了,打擾影響病人靜養。
畫眉陪著她進去西寢殿,西寢殿裡靜得連一點聲音都沒有,床上帳子撂下,床前站著兩個小丫鬟,看見柳絮忙行禮,“奴婢拜見表姑娘。”
隔著帳子,柳絮模糊看床上躺著一個六七歲的男孩,柳絮沒見過,心想這就是宣哥,小男孩雖是病中,臉上五官頗為精緻,跟趙深俊朗不同的是小男孩有種女性的美,比一般女孩長得還要好看,大概發熱的關係,臉色潮紅,粉團一樣。
這時,一個丫頭進來,手裡端著一碗蜂蜜水,兩個小丫鬟極為盡心,撩開帳子一角,給宣哥喂藥喂水,宣哥半睜開眼,或許病痛折磨,臉上些許不耐煩,看見柳絮,蔫蔫的,喃喃地嘟囔一句,像是說,“你是誰?”
一個小丫鬟低聲道:“表姑娘來看哥兒。”
小丫頭拿著銀勺裡喂他吃藥,宣哥皺眉,忍住難聞藥味,嚥了下去,另一個小丫鬟端水,餵了他一口蜂蜜水。
宣哥看著不似紀側妃病重,許是剛染病,平常這孩子身子骨結實,柳絮不忍看,離開屋子。
邊往出走邊想,把紀氏和宣哥這二人放到一塊,實在不是一個好主意,顯然,宣哥剛染病,比紀側妃輕得多,兩人放到一塊,兩房人多且雜,不適宜靜養,且紀側妃疫毒已深,宣哥病中,體虛,在這種環境裡,極易感染加重病情。
王妃陳氏的理由堂而皇之,別人無法駁,這畢竟是王府家務事,柳絮不會去討那個厭,況王妃陳氏心細如髮,怎會想不到這層,多半故意為之,虞側妃母以子貴,仗著孃家之勢,倨傲,平常對陳王妃禮數不周,態度甚是不恭,陳氏表面大度,一副不與之計較,心裡怎麼想的,誰能知道,陳氏賢惠能有多少出自真心?
柳絮想著,走到外面,畫眉跟著出來,柳絮問;“我記得你主子說宣哥有個嬤嬤照料,怎麼沒見?”
畫眉瞅瞅左右,“那個嬤嬤先染上疫病,之後宣哥才得了疫病。”
柳絮想那個嬤嬤年老體弱,這次大範圍瘟疫,抗不過,遂道:“虞側妃留下奶嬤嬤照料宣哥,這奶嬤嬤年老,不能勝任。”
畫眉目光閃了閃,回頭朝西偏殿望了一眼,“照顧宣哥的嬤嬤身強體壯,是宣哥房裡一個丫鬟先感染的,然後才是這奶嬤嬤。”
柳絮恍然明白,道;“我說虞側妃不會放一個年老不中用的人照顧兒子。”
畫眉進王府有幾年,王府的人和事都一清二楚,接話茬道;“那個奶嬤嬤對小主子極忠心,是虞側妃身邊最信任之人。”
柳絮有點納悶,問;“宣哥跟前就兩個小丫頭,除了這個嬤嬤,宣哥總有幾個大丫頭,他房裡的大丫頭去哪裡了?主子病重,不在跟前侍候。”
畫眉低頭,狀似難過,聲音哽咽,“宣哥身邊有兩個大丫頭,跟奴婢前後腳進府的,先後染病,王妃命抬出去了。”
柳絮心下想,宣哥跟前沒一個得用之人,奶嬤嬤並大丫頭都不幸傳染瘟疫,宣哥一個小孩子,孤零零一個人,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
這時,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