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新。可自己在那之後沒幾天就做了傷透子瞻心的事……而他這一年來,過得可好麼?
“啊,蘇公子來了!”後園已經聚集了不少的客人,這時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大家都站起身來,向著門口看去。子瞻以他的青年才俊聞名天下,在文人雅士中一向頗受敬仰,就聽到他的聲音傳了過來:“各位,蘇子瞻今日承蒙各位厚愛了。”
蘇焱猛地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眼眶瞬間都有些潮溼。她混在人群中,遠遠地向他看過去,見子瞻正笑著向人們打招呼,依然是一身青衫,一張俊美無倫的臉,笑起來的時候露出的好牙齒在這昏暗暮色中也白得耀眼。只是他似乎比去年清減了些,眉宇間隱約有些憔悴之色,這一年來,想必他一定很忙碌吧……
“怎麼了?看到你的偶像就呆住了?”秦觀低頭見她默默地凝視著蘇軾:“一起上去打個招呼呀?”
“啊……我……我不用了,你去吧!”蘇焱趕緊搖頭,見客人已經紛紛入座,子瞻也快走到自己跟前來了,趕緊對秦觀小聲說道:“我肚子疼,你和歐陽兄先入座吧,我……我去去就來!!”
說著,她趕緊三腳兩步地從人群后繞過去,偷偷躲在她進來的時候就瞄到的一處隱蔽地方,前方有一排矮木,看似來往人少,離酒桌也近,一時半會不容易被現,過會兒等子瞻入座後她跟著混進酒席也方便。而蘇焱剛剛貓好,就聽到秦觀和歐陽修上前向子瞻打招呼的聲音了。
子瞻聽對方是歐陽修,立刻握住他手笑道:“原來是永叔兄,久仰久仰,永叔兄的《朋黨論》在下可是讀得不能釋卷!《秋聲賦》中的各類比喻更是把無形的秋聲描摹得生動形象,使人彷彿可聞,今日得見永叔兄真人,蘇子瞻真是三生有幸了!”
歐陽修也笑道:“在下對蘇公子的文才仰慕已久,去年途經臨安時未能拜訪一直引為恨事,上月得知蘇公子將來這揚州城,在下可是日夜期盼!”他說著,又指向秦觀:“蘇公子,這位是秦觀秦公子,同樣也是大才子一名,尤善填詞,他詞體制淡雅,氣骨不衰,我們有位通曉詩詞的朋友,常常說他最是和婉醇正。”
子瞻聞言卻是一愣,看向秦觀的眼中閃著疑問,打量了他半天才道:“閣下就是秦觀?”
秦觀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倒有些摸不著頭腦,只笑道:“蘇公子識得在下?”
子瞻皺了皺眉,眼中忽然露出些懷念的神色來,然後他看著秦觀微笑道:“一年以前,就有人向我提起過這個名字了……”
“哦?”秦觀吃了一驚,忍不住追問道:“敢問蘇公子是何人向公子提及在下?在下從前並未表過任何文字,若不是這一年來被人強逼著……”說到這裡,他不禁莞爾:“應該依然只是默默無聞之輩罷了。”
子瞻也笑起來,只是笑容中帶了股淡淡的蕭索,他頓了頓,才輕聲道:“是在下……小妹,從前一起填詞作賦時,她曾經向我問起過你的事,只是在下那時孤陋寡聞,尚不曾聽聞秦公子的名字,讓你見笑了。”
秦觀卻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也許說的是旁人吧,天下姓秦名觀的多了去了,在下先前所說那位逼我表詞賦的朋友,就是與我同名同姓的……”
他們繼續還說著些什麼,躲在不遠處的蘇焱卻再也聽不進去了。剛剛子瞻的話猶在她耳中盤旋,想不到她當初隨口提起的事,他竟是樣樣都記在心中,想起自己當初辜負他一番心意,蘇焱只覺得心中升騰一片苦澀,直逼得眼角也跟著一塊酸澀。
不一會眾人入座,子瞻作為今日的要嘉賓不免要端了酒杯向眾人客氣一番,幾張酒桌上的來賓一齊站起身子來乾杯,一時觥籌交錯,好不熱鬧,蘇焱也看了機會,溜回秦觀身邊那為她留好的位置入座,好在她的位置正好背對了後面那張主桌的子瞻,倒是不怕會被他看見了自己的臉。秦觀見她紅著眼睛,輕聲問她是怎麼了,蘇焱也只搖頭說不礙事,剛剛有小飛蟲進了眼,揉了揉就紅了什麼的搪塞了過去。
這時便聽見子瞻那桌有客人詢問他最近的情況,蘇焱雖背對了他,也凝神傾聽。這一年來她雖然想念蘇家兄弟,但是因為她自己當初的出逃,心中總歸生了歉疚,平日裡下意識地就避免去打聽他們訊息,因此對子瞻這一年來的生活真可謂是一無所知。
卻聽子瞻笑了笑道:“去年七月就向朝廷請命去了嶺南,前些日子舍弟要出前去洛陽應試,這才特意趕了回來。”
嶺南?!蘇焱大吃一驚,想不到子瞻這一年來竟是去了那麼遠的地方!正史中的蘇軾明明是中年後政治上遭貶謫才去到那在古代簡直是蠻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