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縱任性的小孩子!鄭成心裡這樣想著,我帶著小姑娘出門,是隱密的事情,被她這樣一弄,全然不想我們此行怎麼辦!看著快船一一尋找著,隔壁船上有一個和澄心差不多大的小男孩,也被他們推到船頭去,高打了燈籠請陳香稚看了兩眼不是,塞一錠銀子放過去。
鄭成惱火得不行,他一向跟著鄭大人辦事。澄心姑娘和誰玩,品性又好不好,那是奶媽丫頭上心的事情,鄭成沒有想到陳小姑娘是這樣的脾性,要什麼不到手決不罷休。眼看著今晚躲不過去,鄭成摸摸腰間,那裡捆著三截棍。再走到船艙裡,低聲清晰地再問澄心:“真的可靠?”
“嗯!”澄心用力點點頭,唇角邊是溫暖的笑容。香稚來找我呢,她追了一天來給我送行。想到這裡,澄心笑靨如花。這笑容讓鄭成嘆氣,自老爺下獄,小姑娘第一次笑得這麼開心。他提起一旁的包袱,拉著澄心的手出來:“咱們去看看。”
一走到船頭,香稚象是心有靈犀看過來,立即伏在船頭上歡聲道:“澄……”突然想了起來不喊,只歡快地道:“是我呀,快來坐我的船,你走親戚是不是?我送你一程。”澄心興奮地揮著手,只會不停地點頭說:“嗯,嗯!”
被吵醒的人都可以鬆口氣,看著小划子過來把這兩個人接走。鄭成對著離開的船看看,這船錢白費了。現在不是以前,現在是計較著花錢的時候。就是路上吃的,也是買了一兜子燒餅,怕小姑娘吃不下去,多買了幾十文錢的肉菜給她夾著吃,鄭成自己一口兒也不吃。
來到陳家的大船上,一上船,香稚和澄心就緊緊抱在一起。香稚哭了:“我走姑媽家了,回來聽說你家的事情,京裡京外找了兩天才找到。我去的時候聽伯母說你坐船走親戚,我趕著來給你送盤纏的。”說過,就鬆開澄心催著人快拿上來,她是個急性子等不得,一著急就象剛才那樣跺著小腳催:“快把咱們的東西拿來,”等不及人去拿來,又喝命:“快開船,我要送一程。”話都說完了,才想起來問澄心:“你們往哪裡去?”
澄心淚流滿面和她手拉著手,哽咽著指一個方向:“往哪邊兒走就成,”回身問鄭成:“成大叔是吧?”鄭成點過頭,香稚小姑娘迫不及待又跺腳讓人:“開船,開船,早些兒送到!”澄心也才想起來問:“你,方不方便?為著找我出來多久了,家裡伯父伯母牽不牽掛?你早回家去的才好。”
香稚聽過立即臉一掛拉,不悅地道:“我一心送你,你倒攆我?”和以前一樣,只要意見相左,就有一個人先一掛拉臉,另外一個人不吃這一套,立馬就要吵起來。這一次澄心沒有跟著翻臉,她帶淚微笑道:“我感激你呢,現在只有你肯這樣對我,我願意和你多呆一會兒,怎麼會攆你?”
“現在只有我肯這樣對你?那以前還有誰?”香稚還是以前個性,澄心說錯一句話,她就不依不饒地跟上來。此時的澄心不再是以前的澄心,家裡遭難,這短短時日裡,她長大許多。香稚這樣尋找自己全是為著友情,她只微笑著看她。
香稚說過就後悔,適時的收住話,對著澄心的小男孩兒打扮看看,正在說一句:“爽利。”家人捧出一個沉甸甸的包裹送上來:“姑娘,這是咱們送的。”
“對了對了,你拿著這個路上用。”香稚說過,又淚流下來。澄心一身粗布衣服,鄭成手中包裹看著也無多東西,香稚泣道:“是我來晚了。”澄心淚眼汪汪:“不晚,一點兒也不晚。”
家人把包裹捧給鄭成:“我們姑娘讓送銀五百兩。”鄭成這才有些感動,覺得澄心姑娘說話不錯,剛才他一直面無表情,心裡不喜歡的很。
友情如斯,澄心心情大爽,一隻手抹著眼淚,仰起臉兒對鄭成道:“成大叔,我說得沒錯吧。”鄭成趕快道:“姑娘說話,句句在理兒。”香稚一聽不幹了,臉上淚水沒幹就爭上來:“那我呢,難道我說話不在理兒?”
鄭成噎了一下,敢情這位姑娘,是這樣的一個小脾氣。樂於助人,友情慷慨,但是心眼兒小小,句句計較樣樣要爭。
當晚就歇在陳家的這船上,香稚和澄心抵足而眠,聽澄心一一告訴她:“……鄭大叔買了乾燒餅,好吃呢就是幹,不過慢慢嚼也有味道。船上方便不便,只是不敢多吃多喝水。等我回來,咱們去吃新鮮出爐的燒餅,我請你。”
香稚就算再不穩重,也聽得要淚水流。她裝著翻身床前拿茶水喝,把臉上淚花拭去。聽身後澄心低聲又道:“你送我許多銀子,真是多謝了,以後我一定還你。”香稚姑娘急急放下茶碗,回身大怒:“我是要你還才送的嗎!”這兩位,又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