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人家越來越少,最後到了一片空曠的樹林裡頭,只有一條窄窄的小路,上頭白雪皚皚,彷彿從未有人踩過。突然又烏鴉“呱呱”地從他頭頂上飛過去,嚇得冬奴猛地打了個寒顫,這才停了下來,喘著氣朝四周觀望。
他的馬已經累了,垂著頭不斷地喘氣,冬奴摸著馬的脖子,呆呆地往四周看,只見黑漆漆的一片,不知道是到了哪裡,連一戶人家也沒有,這才緊張了起來,他只顧騎馬跑,連方向也沒有摸清楚,連州地處東西兩朝的邊界,他如果是一直朝著西北跑的那就糟了。他騎在馬上轉了一圈,忽然後悔沒有帶著關信他們出來,他這樣要是出了意外怎麼辦,掉進河裡掉進懸崖,遇到強盜或土匪?他就算生氣,想叫石府裡的人擔心他,也該在石府附近溜達,現在怎麼辦?自己連來的路也不認識,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找得到自己。要是他們找不到,或者壓根不想找,那可就糟糕了。他一個人呆呆地在樹林裡頭溜達,有悔有恨也有恐懼,也不知道在樹林裡頭呆了多久,林子裡偶爾有鳥獸竄過,每一次都嚇得他心驚膽戰,身上冷的厲害,北風並不大,只是冬奴從沒受過這樣的驚嚇和寒冷,身子也哆嗦起來,他伸手探了探自己的額頭,額頭冰涼的一片,眼皮子卻有些熱,好像有些燒。他正想著,前頭突然有幾個騎著馬走了過來,走的不快,隱隱還傳來說話聲。冬奴趁著雪色看了一眼,覺得那幾個人穿著不像是當兵的,這才大膽走了過去。走近的時候那幾個人也看了過來,不住地盯著他看,其中有個人還提起了馬燈,小心翼翼地衝著他照了一下。那些人看到他的時候驚了一下,冬奴帶著帷帽,因為一路疾奔的原因,額頭的頭髮從粉色的髮帶上垂落下來,潤澤的嘴唇凍得緋紅,眼睛因為剛剛哭過,還泛著水光,眼神已經燒的有些迷離,臉頰上泛著異樣的潮紅,看著有一種悽豔的俊秀。冬奴微微擋住了眼,他不懂人情世故,連聲“大哥”都沒有叫,就小聲問:“請問,連州石府在哪裡,你們能送我過去麼?”
那幾個人卻沒有回答,冬奴抬頭去看領頭的哪一個,那人包的很嚴,帶著虎皮帽子,很英武的摸樣,正直直地打量著他。他壯著膽子又問了一遍,這回帶了敬稱,說:“幾位大哥如果知道請告訴一聲,不帶我過去,給我指條路也行。”
後頭有個人看著他問:“你是石府什麼人?”
冬奴清醒了許多,多長了個心眼,小聲說:“我是石府管家的親戚,有事要求他,麻煩幾位大哥給我指個方向。”
那人往右前方指了一下:“石府離這可遠著呢,不過過一兩裡就有人家了,你要是再找不到,就再找人問。”
“我帶你過去吧。”領頭的那人突然說話了,冬奴只覺得那人不像什麼好人,眸子鷹一樣盯著他看,看得他背上發涼,心下就有幾分躲避:“不用了,多謝!”
他想著趁早離開他們才好,可是剛走了兩步,那人就騎著馬追了上來,冬奴不敢來強的,只好騎的更快,後頭那人卻突然笑了出來,語氣卻有些不滿,問:“你怕我們是壞人?”
冬奴背上一涼,趕緊停下里搖頭說:“沒有沒有。”他只是聽著那些人的口音不像中原人,跟連州的口音也有些區別,心裡怕那幾個是西朝人,他聽說西朝人很野蠻的,飲血茹毛,殺人不眨眼。
“你一個小孩子,這麼冷的天,你要是再迷了路,還不凍死你?!”他說著又扭頭對後頭的人說:“你們在這等我,別跟著過來了。”
那幾個人慾言又止,卻都老老實實地停在原地,看著他們竊竊私語。那人說著就打馬和他並騎,扭頭看了他一眼:“我看你不像本地人?”
冬奴知道自己的身形相貌瞞不住,實話實說道:“我是京城來的。”
那人又看了他一眼,說:“怪不得……”
“什麼?”
“我看你細皮嫩肉,長得比小姑娘還要漂亮,一看就不是本地人。這的風水雖好,卻養不出這麼水靈的人。”
冬奴有點害怕,又有些不好意思,說:“大哥說笑了!”
“你既然叫我大哥,不告訴大哥你叫什麼名字?”
冬奴愣了一下,他口裡叫的大哥可和眼前這個人口裡說的大哥不一個性質,他那個大哥是對所有比他大一些的男人的通稱,這人卻自作多情,一口一個大哥,還真是不害臊,臉皮跟他那個姐夫有的一比。 他嘴角笑了笑,說:“不敢高攀,我叫阿蠻,只是一個奴才……你叫什麼……大哥貴姓?”他很不習慣這樣低聲下氣的說話,臉都有些發紅了,心裡暗暗地想他要怎麼擺脫了這個人。那人露出了一口潔白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