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明的累贅,說輕鬆可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至於其他的選擇,比如殺人滅口拋屍毀跡,潘尼得承認這種事情他做不出來。
於是也只好拖上這個累贅,他忽然覺得肩頭沉甸甸的,一低頭,發現她一副心神不寧的表情把腦袋側在他的肩膀上,當潘尼注意到的時候,她馬上把頭抬起來,目光中盡是警惕。
兩雙眼睛對視著,伴隨著馬匹的顛簸,氣氛十足的詭異,最終她好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冷哼著偏過頭去:“我討厭你,聽著,愚蠢的男人,我一點兒也不喜歡你。”
“哦,我知道了。”法師也不多說,只是點了點頭,繼續越過她的肩膀,瞄著往北方的道路,並且計算著薩斑港的事情傳遍南塞爾需要多久的時候。
這個時間並不太長,至少當潘尼經過幾日的顛簸跋涉趁著深夜潛入薩諾芬城時,他已經能夠看到城門口貼著他的影象,上面的圖影與現在用頭髮偽裝起來的潘尼當然不可同日而語,在他的隱蔽之下,那些兵丁自然無法發覺到他的存在,他看到影象下那鉅額的賞金與含混不清的罪名笑了。
似乎首席大人也不想自己掌握著他們弱點的事情大範圍暴露出來。
潘尼自然也不會希望這條訊息大範圍洩露出去,他很清楚這樣的結果是什麼——現在並不是所有紅袍法師都對緝捕他感興趣,畢竟不是所有的紅袍都和奈維隆一個鼻孔出氣,但是如果潘尼掌握首席弱點的訊息廣為人知,那麼恐怕所有高層紅袍都會對他得之而後快。
對於一個紅袍而言,能夠掌握到一個紅袍首席的弱點,實在是太有誘惑力了。
那個時候,潘尼就會成為一件被各地紅袍法師爭相哄搶的武器,他本人可不喜歡這樣的一個身份——試問一個人如果被定位成了這樣一件道具,又怎麼可能得到什麼好下場?
當道具的價值被壓榨乾淨之後,與垃圾場的距離恐怕就很有限了。
除非互相擁有極深的瞭解,那麼請不要吝嗇用從最惡毒的角度去考慮一個紅袍法師的行事方式——這是潘尼在這些年中學到的一個道理,至少在塞爾這個道理顛撲不破。
“你真值錢。”蘭妮露看到那鉅額的賞金,舔了舔嘴唇,比劃了一下潘尼的脖子。
“活著比人頭值錢得多。”潘尼不鹹不淡地補充一句,注意到懸賞圖上那用映像魔法複製出來的清晰影象,忽然從心底浮出一股莫名的忿恨,彷彿恨不得一拳將它打碎——
明知道這是一個需要低調隱忍的角色,為什麼還要早早地上躥下跳亂出風頭?
現在你舒服了?你開心了?你滿意了?
他神經質般地笑了兩聲,麵皮抽筋般地顫動著,神經一陣陣地扭曲。
“喂!不要發呆!男人。”她皺著眉頭拽了拽潘尼腦後一尺來長的頭髮,潘尼愣了愣,神經再次舒展開來,他明白不能夠讓悔恨與痛苦阻礙自己前進的步伐,搖了搖頭,攏回有些雜亂的頭髮,在腦後胡亂打了個看起來很可笑的結,轉身欲走。
“等等。”可能是深夜的守候過於無趣,那些兵丁開始聊天,言語聲順著風聲飄蕩了過來,蘭妮忽然拽住法師的頭髮——她似乎習慣於這樣做,面色漸漸陰沉起來。
潘尼也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據說老繆爾大人已經病得在床上起不來了?”
“唉,已經到了這個年紀了,也是理所當然的吧,可惜,老將軍是個好人。”
“呵,看來他的女婿要上臺了?”
“這可不一定,據說前幾天有幾個紅袍老爺找到了他,之後費蘭德林大人的心情似乎一直不怎麼樣。唔,是不是那些紅袍老爺又要趕走他?”
“趕走就趕走了,這些老爺都是陰陽怪氣的,我更喜歡普通人來管我們。”
“小聲點,小心別落在別人的耳朵裡……”
“……唉,為老總督大人祈福吧,希望他能夠走好,這是他第一次倒下,估計也是最後一次了……”
潘尼看到她黑衣下的身軀隨著飄來的話語聲一陣一陣地上下起伏,最後帶著通紅的眼圈轉過頭來:“抱歉,我得回去。”
她不等待潘尼回應,就幾步跑了開去,潘尼伸出隻手,想要阻攔,然而到了嘴邊的喝斥又在一陣皺眉中縮了回去,他在原地思謀了片刻,搖了搖頭,轉身走向另一側。
只是加快了腳步,變數的出現,讓他明白行動要快,雖然危險加大了一些,但是累贅卻消失了。
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第196章 衰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