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二百名北冥軍士的熱血中,他發現血神與真元融合了。這個融合過程,幾乎與撲面而來的魔煞天的凝成是同步的。
就在魔煞天衝到面前,一劍向九嬰真身劈下時,一道紅光自九嬰體內衝出,向那罡氣人形噬去。北冥千魔使最強橫的罡氣元神有兩丈餘高,遇紅光並不閃避,那紅光一觸便即暴長,魔煞天一閃即逝,似是被紅光所吞,魔煞焰觸之更消於無形。發出魔煞天的童姓千魔使隨著魔煞天被噬,噴血仆倒。那紅光出得太快,此時才現出形來,繞著季姓千魔使蜿蜒遊走,發出高亢龍吟。
那是一隻血紅的龍首蛇身巨獸。
季姓千魔使已經力竭,半跪於地,面色上充滿極度恐懼,在血龍穿體而過時,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你不是人……”
三天後,畢亥在帳中接到巡邏冥軍的急報,只說了一句:“想不到把梵原的大神使引來了。”
梵原的三名大神使那時都在梵城,金剛密跡的四名戰神境以上修為的高手也還在島上,摩崖的大長老摩伽妙仍在閉關中,畢亥的判斷自然是錯的。九嬰雖然以一人之力斃殺了兩名千魔使率領的兩個百人隊,但他的修為卻遠未達到戰神境。在生死之際,血神與真元相融而生“血龍涅磐”,實際上還只是神武境罡氣元神的境界,只是這種“三元合體”的威力遠遠超出了任何一個神武境的高手。
九嬰一戰成名,數十名梵原匠人將他的名字傳遍了桑河堡,又從桑河堡傳遍了梵原大陸。
這次戰鬥,九嬰破例沒有昏過去,三元合體已經使他真力暴升,承受體內潛能暴長的耐力也隨之提升。但他發現,還是暈過去的好,身上裂骨破膚的痛楚無處不在,比死還難受。
梅真兒走到九嬰身前,小心翼翼地用手撫過他的臉頰。九嬰疲憊地看著她,嘴角微動。梅真兒知道他是想笑一下,告訴她“別擔心”,只是無力發聲。兩人在絕處逢生之後相擁而泣,九嬰自然是沒有眼淚的那種,他不會哭。
地上的血跡已幹,只留下一些紅漬。也許是因為沙漠的風太大,也許是因為已被血甲吸去,血甲上的血水都已不見,更顯鮮紅。
海皇靈珠還沒找到,九嬰不願意這樣回梵原,他和梅真兒將匠人送回桑河堡,便回頭向大漠走去。突如其來的三元合體和使用血龍涅磐,幾乎耗損了他全部的真氣,幾天之內,他是無法御劍了。
海真兒原想與九嬰去梵原看看,去看金剛密跡的仙帶小鹿。但經此一役,她覺得自己好象再不是那個不諳世事、只顧瘋玩的野丫頭,可愛的仙帶小鹿與眼前這個奇怪的男子相比,她寧願跟著他。也許,這一生,她都離不開他。
仍然是以清涼境商人的身份,二人騎著冰獸,回到不死森林的邊緣。
九嬰自那晚血戰之後,一直沒怎麼說話。梅真兒心中有些擔心,當時她只是在九嬰身後,沒敢往戰場上看幾眼,便已被那血腥的煉獄場面嚇哭。九嬰直面這樣的慘景,他那顆貌似強悍的心會不會承受不了?
“九哥,我這幾天一直不敢問你。你在想些什麼啊?”出於擔心,梅真兒終於忍不住要開口相詢。
九嬰的眼睛仍是茫然望著天際,苦笑道:“從十八歲苦行,到現在只短短四年多。我發現越來越搞不懂我為何而生?一開始,我以為自己是要成為與父母一樣優秀的修真者,單憑修為而言,我似乎是做到了。”他已思索多日,正想借回答梅真兒來梳理一下紛亂繁雜的思想。
“然而,我心裡隱約還是覺得我應該為父母報仇。在金剛密跡,禺比老師告訴我,人生的大道便是自然,便是愛。當時我接受了,但是後來的事,讓我不知道怎樣去愛一個北冥人,對他們,我只有恨。”他什麼都可以與朋友分享,只有葉兒的事,他只想一個人深埋在心底深處。
“到了北冥,我看到了修魔者。不用說老潑和胡家獵隊,他們是我的朋友。即使是與你相鬥的那個百魔長,即使是追殺我們的北冥軍士,他們和梵軍、和修真者有什麼本質的區別嗎?我也見過梵軍劫掠北冥人的情景,我也看過梵原的將領欺負自己的同胞。我是一個梵原人,卻產生了會同情北冥人,也會痛恨一些梵原人的心理。”
“正在無所適從的時候,我的雙手濺滿了北冥軍的鮮血。二百多條人命啊!若是在軍中,這樣的軍功可以做到神使了。我卻一直在同疚,我一直在問自己,我是不是已經背離了修真的大道?”
梅真兒聽完他的話,也只能沉默無語,不知不覺被九嬰帶入了他的思維中。她有些心疼九嬰,一個在每做完一件事都要去思考正確與否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