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喬人九年前失蹤,即便未死,如今不過四十餘歲,豈是老者模樣。心頭不喜,道:“前輩,楚師兄乃是我派中弟子楷模,同門師弟人人敬仰,這玩笑還是莫要開的好。” 楚掌爐悽然一笑,道:“你瞧我太老是不是?恩師人在瀟湘,卻不能吃辣,平日吃飯,旁邊定要放一杯白水。恩師不苟言笑,卻是面冷心熱,我等入門之時年幼,每晚他都要看過我們才睡,替我們掖被熄燈,恩師自律刻苦,常說自己天資比不上同門諸位師弟,因此要加倍努力,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恩師總是睡的最晚,起的最早。” 楚掌爐所說,自是如今的衡山派掌門江忘亭。蕭平安一直很怕這位大師伯,這些他有的知道,有的不知,但看楚掌爐娓娓道來,越發動搖。 再看楚掌爐面上,雖是一頭白髮,滿臉皺紋,面板又黑又粗,容顏蒼老,但一雙眼卻是清澈透亮,分明是未老先衰模樣。 楚掌爐陷入回憶之中,自顧說的出神,又道:“三師叔四師叔一對伉儷,神仙眷屬。當年二師叔也喜歡四師叔,每每與三師叔鬧彆扭,每次都是恩師居中說和。” 蕭平安哪裡還有懷疑,扶著楚喬人在椅上坐定,自己單膝跪倒,恭恭敬敬拜了一拜,道:“大師兄,師弟蕭平安參見。大師兄,我們可找到你了!” 他們同門師兄弟,自是不須跪拜大禮。但楚喬人身份大是不同,不但是門中表率,更是因派中之事遇難。這麼多年以來,因一直未見屍身,衡山派懸賞尋人的告示從未撤銷。 看大師兄一頭白髮,滿臉皺紋,如同垂垂老朽。想到這麼多年,大師兄在此地還不知受了多少苦。心下酸楚,眼角微溼,這一拜確是誠心誠意。 這一聲大師兄喊出,楚喬人如被電擊一般,痴痴呆了片刻,兩行淚珠忽然掛落。伸手將蕭平安扶起,心情激動,遲遲不能平復,道:“好師弟,你也坐。” 蕭平安一旁坐下,急著問道:“大師兄,你怎會淪落到此?” 楚喬人道:“這個不急,你先跟我說說,咱們衡山派如今怎麼樣了?” 蕭平安道:“是,是,咱們衡山派如今可風光了。”將三派會盟,開封威逼金國王爺等等事蹟一併說了。 聽到衡山派如今山門興旺,弟子已近兩千之數,更有秦晉、林子瞻這般已經揚名的後起之秀。派中原先的屋舍已不夠住,還在大興土木。楚喬人雙目放光,滿面帶笑,聽的津津有味。知道自己師傅已經做了掌門,更是笑的合不攏嘴。 聽到高興處,不住追問,對衡山一草一木,都是記憶猶新。 蕭平安也是無時無刻不想回去山中,此際說來,兩人頗有些望梅止渴的意思,竟是止不住話題,諸般瑣碎,越說越遠。 說到派中修葺房屋,蕭平安忽然想起,道:“對了,大師兄,你的屋子還給你留著呢,師公說了,你是衡山八代大弟子,這衡山上總要給你留個屋。” 楚喬人鼻子一酸,險險又落下淚來,伸袖子擦了擦眼,這才有意帶過話題,道:“我看師弟招數之精,已是登堂入室,武功之高,年輕一輩絕無僅有,你怎會也失陷此處。” 蕭平安被他一問,也覺自己實是倒黴,將自己經歷大致說了。“明神訣”與魔教林倚天之事實在太過重要,忍住未說。 聽到他竟是被天台劍派掌門雲陽道人所害,楚喬人也是不住冷笑,道:“此人人面獸心,最是可惡。” 蕭平安連連點頭,道:“是啊,是啊,我瞧他道貌岸然,還真以為是個好人。對了,大師兄,你究竟是如何落到此地?” 楚喬人道:“自然也是因為這雲陽老道了。” 蕭平安大吃一驚,道:“天台劍派害的大師兄?”多年以來,楚喬人這筆賬衡山派一直算在點蒼頭上,與天台劍派卻是一直交好。 楚喬人道:“九、十年之前,點蒼強勢來到中原,一來就與天台劍派紛爭。這中間雖有地域之爭,但兩家都是大派,按理搶奪地盤也不至於此。一年之後,點蒼派建立分宗,師公、師傅派我前去點蒼賀喜,也暗中吩咐,叫我設法打探,點蒼與天台劍派,究竟如何結怨。我當日裝作醉酒,故意留在山中過夜。本是想多盤桓幾日,打探訊息,誰知去客房路上,竟是瞧見雲陽道人。” 微微一頓,又道:“你自是不知,那日立門宴上,天台劍派來的是正陽、留陽兩位,匆匆而來,匆匆而去。但我居然瞧見了雲陽道人,這天台劍派掌門來了點蒼,卻不在眾人面前露面,豈能沒有文章。當下我進屋就從窗戶翻出,找了半天,終於發現雲陽真人與卓青行兩人在一間屋裡爭執。” 蕭平安聽卓青行之名,也是一驚,他幼年石渡鎮初見此人,一隻手殘疾,武功卻是出神入化,一出場就震懾眾人,叫他記憶尤其深刻。 舒州天柱山點蒼派分宗,名義上的掌門乃是雲弄子段玄機,可實際說話做主的,卻是這無影神劍卓青行。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