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自回屋內,只見廳中桌上,端端正正擺著一塊白色玉牌。 沈放一笑,突地心裡一動,心道,先前聽說梁楷,不知是否真在府中,此人既是畫院待詔,那自是極高明的丹青大家,自己真愁不懂書畫,何不求教一二。喚過平兒道:“勞煩你去七姑娘哪裡,說在下想與梁楷先生一語,不知可否。” 沈放隨口一說,本也沒報多少希望。誰知剛過一個時辰,他正在門前散步,平兒帶著一人進了院子。 那人身形高大,白白胖胖,嘴上亂蓬蓬的兩叢鬍子,頭髮稀稀疏疏,掉了大半。遠遠見了沈放,高聲道:“你要見我?便是你一眼就看破了我的臨摹之作?” 沈放抱拳道:“在下對書畫半點不懂,方才未被閣下妙筆所惑,正是明珠投暗,牛嚼牡丹,不是牡丹不好,實在是我這頭牛太過駑鈍。” 梁楷笑道:“你想問些什麼。” 沈放道:“我常恨自己不懂鑑賞之道,想問一問先生,這丹青的妙處,究竟是在哪裡?” 梁楷微微一怔,隨即道:“你這話看似問的簡單,卻叫我好生為難,千頭萬緒,看來一時半刻我還走不脫了。” 兩人這一談便是三日,梁楷聊的興起,也不回去,就在沈放屋裡住下,聯床夜話。 平兒見了嘖嘖稱奇,實在想不明白兩個大男人為何有如此多話要說。 梁楷師法賈師古,青出於藍,善畫山水、佛道、鬼神,更以潑墨寫意見長。為人不拘法度,放浪形骸,性好飲酒,酒後更是狷介狂放,世人稱其為“梁瘋子”。 他於宋寧宗時期曾擔任畫院待詔,此乃最高階的宮廷畫師,後宋寧宗特賜金帶,梁楷掛帶院中,飄然而去。 又過一日,突然平兒來報,小姐有請。 這次平兒直接帶沈放到了院中小樓,此是七姑娘的住處,沈放之前的綠牌本可在這院中隨意行走。但沈放除了那日去見林醒沐,根本未曾離開過房間。 進了小樓,就見崔致和、道衍大師、戰青楓、溫氏,還有瑩兒,幾人都在。 崔致和和道衍大師大師微笑招呼,戰青楓仍是陰陽怪氣,道:“你倒是不客氣,次次都是最後一個。” 瑩兒笑道:“不怪沈公子,他住的最遠一些,下次我知道了,先叫人去通知沈公子便是。” 沈放道:“那有人又要說,為何先通知他。” 戰青楓哼了一聲,道:“憑什麼先通知他。”沈放先開口,但兩人幾乎同聲說完,在座幾人都笑,戰青楓對他怒目而視。 沈放自然不去理他,他也不是一昧忍讓,處處示人以好之人。不過對戰青楓,不痛不癢刺他一句也就算了,此人雖處處和自己作對,卻還不算奸惡之人。 瑩兒強忍笑道:“兩位真愛開玩笑,今日請諸位前來,乃是小姐要親自見見諸位,還有件喜事要讓大家知道。” 幾人登望湖樓,至林府都已有些時日,但除了溫氏,都是未曾見過小姐真容,此時聽說小姐終於肯露面。都是一喜,想看看這聞名遐邇的林府七姑娘究竟是何模樣,戰青楓更是正了正衣襟,挺直了脊樑。 說話間,樓上腳步聲響,三個女子一前兩後,款步走下樓來,身後兩人也是明眸皓齒,嬌豔動人的女子。但眾人的眼光卻都盯在前面一人身上。只見她身材高挑,高挽雲鬢,眉如遠山含黛,膚若桃花含笑,發如浮雲,眼眸宛若星辰,年歲與瑩兒相仿,卻更顯沉穩莊重。 幾人都是喝彩,戰青楓一雙眼直勾勾地,竟是看的痴了。幾人先前都是隻聞其聲,未見其人,只因她聲音好聽,自將她容貌也想的端麗。殊不知此際一見之下,這七姑娘天生麗質,比腦子裡想的卻還要生動幾分。 七姑娘微微一笑,跟幾人施了半禮,唯獨不理沈放,好似他是透明的一般,道:“實是男女有別,今日才與諸位相見,小女子林懷玉,失禮之處,萬望海涵。” 戰青楓猛地回過神來,連道:“不妨事,不妨事。” 林懷玉落座,道:“小女子孤陋寡聞,能得幾位之助,當真是三生有幸。諸位可知,我為何要相請幾位?” 溫氏道:“還請小姐明言。” 身旁瑩兒噗嗤一笑,林懷玉也笑,道:“旁人不知,姐姐你還不知麼,成心來給我搗亂。既然如此,就請姐姐說吧。” 溫氏也笑道:“那就由妾身來說。諸位也知,再過一月,便是林老爺七十大壽。往年老爺生日,各位公子和小姐都會備上大禮,前年大公子突發奇想,請了不少能人異士在宴席之上祝壽,讓老爺分外開心。大夥有了榜樣,去年老爺生日,人人出奇爭勝。可惜咱們小姐是個女兒家,平時大門不邁,二門不跨的,哪裡認識這麼多高人。看眾位哥哥身邊都有能人異士,是以心中不喜,悶悶不樂,才有此次望湖樓之約。” 戰青楓臉色漸變,道:“原來七姑娘瞧我等是江湖上頂罈子耍猴兒的。” 瑩兒忙道:“公子息怒,我家小姐絕無此意,公子再聽溫夫人講來。”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