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石壁乃是一整塊巨石,孔洞四壁也極是堅硬,林倚天身為金針所困,使不出力道,挖洞全靠蕭平安出力,又無趁手工具,只能拿著石塊硬磨。 好在蕭平安如今吃的也好,練功又勤,氣力不缺。足足挖了五日,終於將那洞擴大數圈,已容一隻手臂伸入。 石洞變大,終於見到林倚天模樣。只見他一頭白髮,頜下白鬚,雙目深陷,相貌果然與漢人略有不同。但丰神俊朗,神采奕奕,想年輕時也是英武不凡。雖久居牢獄,仍是桀驁不羈,形容灑脫。 林倚天看到蕭平安模樣,卻是哈哈大笑,道:“你跟我想的一般,果然是長了一幅蠢模樣。” 蕭平安也跟著笑,兩人相處多時,他已將對方視作知交好友,道:“前輩,洞已經挖好,咱們這就試試吧。” 林倚天道:“不急,你再調息兩日,我也修養精氣。咱們此番只能成功,若是失敗,此生就這般了了吧。” 蕭平安重重點了點頭,道:“好!” 又過兩人,這日待送飯的老翁一去,蕭平安匆匆吃完飯菜,休息片刻,立刻去到洞口,搬開遮擋桌子,道:“前輩,前輩。” 林倚天卻已經等在洞口,輕描淡寫道:“你來了。” 蕭平安道:“嗯。”也不多話,自洞中伸過右手去,就覺一隻手掌穩穩與自己相貼。 蕭平安心中激動,忽然忍不住道:“前輩,你說咱們要是出去了,一起去吃燉大魚可好,然後再去泡個澡。我請你。” 林倚天沉默片刻,輕聲道:“莫高興太早,能出去再說吧。”頓了一頓,道:“你莫叫我前輩了,不管此番是死是活,你都叫我大哥便是。” 蕭平安道:“那不行,那不行。” 林倚天道:“不說了,你準備好了麼?” 蕭平安點點頭,排除雜念,默默運起“仙霞勁”,不多時“明神訣”跟著運起。 待體內內息搬運一個周天。蕭平安深吸口氣,忽然自中丹田氣府壓出一道真氣,經左手“手陽明大腸經”,真氣行到“商陽”穴忽然縮回。“仙霞勁”跟著發動,內息緩緩倒流,一路循經絡而上,迴歸“膻中”氣府,隨即又出,入右手“手陽明大腸經”。 內功吐納之術,氣息在經絡內遊走,自然能下能上,但內功逆行,卻遠非氣息上下回轉如此簡單。這如同人習慣了朝前行走,猛地倒著逆行,還要走成一條直線。 一派內功心法都是千錘百煉,容不得半點差錯,其難更非倒行可比,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復。蕭平安雖已試過幾次,此番仍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蕭平安屏息凝氣,一股內息混合真氣已到手腕,知道已到緊要關頭,如今箭在弦上,也不容自己退縮,慢慢集中精神,將那股內息一分為三,自“大陵”、“勞宮”、“中衝”三穴慢慢渡過。 林倚天手掌三處穴道正與他三穴相對,半分沒有阻礙,三股真氣透體而入。 林倚天體內並無真氣內息湧動,但隱隱感覺一股暖氣。蕭平安心頭一喜,有“明神訣”相助,林倚天體內沒有一絲抗力。 正待將一股真氣送入林倚天氣府,忽然林倚天體內一股莫名真氣湧出,與他真氣一觸,如同烈火點燃火藥。 一股他無法想象之磅礴大力,瞬間倒湧而回。如同泰山山崩,東海傾覆。他整個人如沙塵一般,轉眼被捲入其中。 蕭平安哼也未哼一聲,人如同被狂風捲起,身子飛擲而出,重重撞在牆上,一蓬血霧自他身上陡然爆出,將石壁染得血紅。 “砰”的一聲,他重重落回地上,已是一動不動。 兩邊石室靜寂無聲,直過了兩個多時辰,林倚天的聲音響起,輕聲喚道:“蕭平安,蕭平安,蕭兄弟!” 蕭平安趴俯在地,身旁已被鮮血染透。 林倚天又喚幾聲,等了半晌,終於一聲嘆息,道:“哎,你連過兩關,但這第三次,終究熬不過去。” 又過片刻,只聽石室鐵門“咔嗒”一聲悶響,隨即吱呀一聲開啟,林倚天邁步進來,看看地上蕭平安,面上也有沉重之色,搖了搖頭,慢慢道:“我再叫你一聲小兄弟。小兄弟你莫要怪我,憑你鬥力境中段的些許內力真氣,又如何衝的破這‘鎖仙陣’。只有你逆練功法,與我真氣交合,天地陰陽衝撞,爆發出無可匹敵之氣,才能助我一舉逼出三百六十一根金針。我有金針桎梏,可將這股力道匯出,你卻無處宣洩這股力道,只能是經脈爆裂。哎,我本想你有‘明神訣’,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老夫一生從不欠人,唯獨對你不起,你泉下有知,莫要責怪。日後我遇到衡山派弟子,看在你的面上,一定手下留情。” 又默立片刻,伸手拿過床頭包裹,轉身出門,站到門前,又回過頭來,冷笑一聲,道:“蕭兄弟你也不會白死,從今往後,這世上再無林倚天!” 電閃雷鳴,暴雨如注,時正深夜。信陽天台山麓,一處山谷之中,四下一片漆黑,只有偶爾一道電光掠過,才照見山谷猙獰模樣,怪石嶙峋,枯樹如戟。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