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謙禮眼神一掃,卻是心裡一涼。只見那車伕腰間掛著一個碩大的水袋,他倒是忘了,那人扮作車伕,烈日之下趕車,那是何等之酷熱,豈有不備個大水袋之理。想了半天的計策還沒等使已經被破,叫他如何不氣,罵道:“你個三寸丁谷樹皮,倒是孝順,一路跟著你爺爺。” 那侏儒最恨人說三寸丁谷樹皮幾字,面上卻是一絲不見怒容,道:“一會不見,韓三爺可憔悴多了,哎呦,哎呦,你看韓三爺站都站不住了,還不趕緊躺下,老子來伺候伺候你。”一步步踏上前來。 韓謙禮冷笑一聲,道:“你道十香軟筋散就能迷倒我?你當我今年才出來行出江湖的麼?” 那侏儒聞言腳下一頓,嘿嘿笑道:“原來韓三爺身上也常備著十香軟筋散的解藥。” 韓謙禮道:“你不妨走過來看看。”也不理他,慢慢退進了山洞。 那侏儒一時摸不清他底細,雖看他腳步虛浮,卻又怕他是故意引自己上當。 那山洞狹小,他也不敢貿然進去。眼珠一轉,看了一旁的蕭平安一眼,道:“咦,韓三爺,這裡怎麼還有個小崽子,是你的種麼?” 韓謙禮心道,糟了,卻是忘了小猴子。 那侏儒見他不答,又看蕭平安也是身材高大,濃眉大眼,和韓謙禮頗有幾分相像,更信了幾分,笑道:“待我先宰了這小崽子,發發利市。” 韓謙禮怒道:“你敢。” 那侏儒道:“不敢,不敢,哎呦,哎呦,我怕死了。”對那車伕一使眼色,那車伕會意,一把拔出刀來,朝蕭平安走去。 韓謙禮嘆了口氣,知道騙不了那侏儒,道:“你莫殺他,他和我素不相識,只是我順手救下的小孩子。” 那侏儒哪裡肯信,道:“韓三爺真是俠義心腸,隨手救個什麼人都要帶在身旁。” 韓謙禮道:“我說了不認識他,你們想那好處,衝著我來便是,還不放了他走。” 侏儒道:“莫急,莫急,只要韓三爺出來我自然放他,韓三爺若不出來麼,我數一二三,一呢我們先嚇唬嚇唬這小子,二呢,我們砍下這小子一隻胳膊,三呢,我們再砍這小子一條腿,你看好不好。” 韓謙禮怒道:“你敢。” 侏儒道:“我不敢,我不敢,一!” 那車伕揮刀從蕭平安面前劈過,嚇的蕭平安一聲驚叫。 韓謙禮突然哈哈大笑道:“好,你殺了那孩子便是,咱們大夥兩個竹籃打水,都是一場空。” 侏儒道:“你說什麼?” 韓謙禮道:“我殺你的力氣沒有,殺自己的力氣也沒有麼?”他知道那侏儒已然看破自己虛實,只是處心積慮想活捉了他換那供奉的身份,心中暗暗道,大不了我撞牆自殺,大家一拍兩散。 他這一說,那侏儒果然忌憚,伸手阻住了那車伕,走到一旁尋了塊大石躺了下來,道:“好,好,韓三爺果然夠光棍,那大家就如此耗著便是。”心想你中了軟筋散,我就跟你耗上兩天又如何,不要兩天,再過一天,保管你軟成一堆爛泥,自殺的力氣也沒有。 韓謙禮知他心思,這樣耗下去,定是對自己不利,只是眼下無計可施,只好多挨的一刻便是一刻。 那侏儒叫那車伕坐過來給自己捶腿,片刻竟然鼾聲大作,只是他一邊打著鼾一邊眼睛還在滴溜溜的朝山洞那邊掃。 他們彼此防範,卻無人再顧及蕭平安。蕭平安無事可做,倒卻是真的睡著了。 眼看月上枝頭,又月影西斜,再接著太陽也露了出來。蕭平安睜開眼,找塊石頭撒了泡尿,轉回頭拿過自己的包裹,尋了那張餅出來吃。 那侏儒和車伕都沒帶吃的,見他突然拿出餅來,頓覺飢腸轆轆,那車伕嚥了口唾沫,肚子裡一陣咕嚕咕嚕的響。 蕭平安大口吃餅,看那車伕盯著自己,肚子裡發出熟悉無比的聲音,不假思索,呸呸兩口吐在剩下的餅上。這是他乞討多年學到的法門,你吐了唾沫上去,別人自不會來搶。 那車伕大怒,衝過來,一把奪過那張餅,遠遠扔了出去,順手給了蕭平安一個耳光,罵道:“直娘賊,這般聰明!” 那侏儒皺了皺眉頭道:“莫管他,你去找些吃的來。” 那車伕道:“好,我去抓頭野豬來烤了吃!”轉身順著山路去了。 那侏儒看看他大大咧咧的模樣,皺了皺眉頭,對蕭平安道:“你也去。”他心中認定了蕭平安是韓謙禮的兒子,也不怕他逃跑。蕭平安倒是聽話,乖乖跟著去了。 過了約莫大半個時辰,那車伕垂頭喪氣的走了回來,道:“奶奶的,別說野豬,連個山雞兔子也不見!” 那侏儒瞪了他一眼,道:“你這樣大大咧咧的過去,狗熊也給你嚇跑了!”看他模樣心中有氣,倒是越發覺得餓了。 又過了半個多時辰,那車伕氣道:“那小兔崽子也不回來,定是自己逃跑了。” 那侏儒道:“不會,他爹還在這裡。” 就聽山洞裡一人呸道:“不錯,你爺爺在這好好的。”韓謙禮唯恐洞外兩人硬闖,一夜也是未曾閤眼,此時心道,這小猴子定然是跑了,也罷,算他還有兩分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