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我到達已是事發四日之後。自然先去看出事的人家,當地州官知道事情重大,現場倒是什麼也沒有破壞。清點死者,洪家親眷一共八十二人,奴僕下人一百零五十五人,死在洪府宅子裡的二百零一人,死在外地的三十六人。洪家上下,自然不止這二百多人,還有許多奴僕,想是這些人所知甚少,又不住府中,因而得以活命。 “死者除了護院的武師外全無武功,會武的一共四十人,其中登山大聖羅袞,虎尾蠍子趙文忠兩個都是身手不凡。賊人手段之狠,當真是駭人聽聞,死者家中有未滿月的孩子,居然也被一掌打死。” 胖老者動容道:“登山大聖羅袞,虎尾蠍子趙文忠?” 季開道:“不錯,這兩人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手底下也著實不弱。但所有死者不管是否身負武功,都是一擊斃命,半點打鬥還擊的痕跡也無。從現場痕跡看,當日行兇的應在二十三人到二十五人之間,中間或有兩個女子,一個定是女人,一個也可能是身材瘦小之人。 “盤查洪州所有商鋪客棧、酒樓食肆、青樓窯子賭坊,還有洪家周圍五里所有住民,都是一無所獲。都說沒有見到大量生人來往。找了洪州附近幾大幫派,丐幫的人也打聽了,都沒有半點有用的訊息。但這其中,最詭異的還是贓物的下落。” 僧人道:“不錯,六千多萬兩銀子,那就是三百七十五萬多斤,就是大車來拉,也要七八千趟。就是都裝好了車,幾日也未必拉的完。” 近代的馬車牛車,有橡膠輪子,能拉一千五百餘斤,甚至兩千斤。宋時有太平車,能載數十石(約兩千斤),但那要騾馬二十餘,牛五七頭。尋常一兩匹牛馬的車,能拉三、五百斤,已是不易。 胖子道:“你這算的還全是銀子,哪裡有這麼多銀子,多半還是銅錢,那分量又要再加幾倍。” 黑衣老者道:“正是,這完全講不通,如此多的金銀運出去,四周百姓豈能毫無知覺,難道周邊的人都被買通了不成?” 柴霏雪道:“這麼多的東西要短時間運走絕無可能,想必是還藏在某處。” 季開道:“我當時想也是如此,想那麼重的東西不及帶走,定是埋在哪裡。附近方圓兩裡之內,地下水中、各家房屋,水井路下,都叫人搜了,卻是一無所獲。” 沈放道:“我猜東西定不是藏了起來。” 季開道:“哦,沈小弟有何高見?” 沈放道:“適才季前輩說行兇之人只在二十三人到二十五人之間,再無旁人是麼?” 季開道:“不錯。” 沈放道:“如此說來倒是講的通了,這洪家的錢想必早已運走,也絕非是集中幾日,而是分作數次甚至數十成百次。錢財運光那日就是賊人行兇之時。” 季開擊掌道:“不錯,沈小弟果然聰明,後來推想之下,另有他案印證,方知果然如此。賊人早已混入洪家,將一干主事人等全部制住,洪家產業遍佈洪州以及周邊各地,賊人逼迫洪七城不斷將銀錢吐出來。洪家本是商人,每日各地買賣往來的貨物無數,他的家產就順著這些貨物一道運了出去。賊人計劃周密,更是下手極有分寸,甚至洪家名下的所有不動產業商鋪等等秋毫無犯,只要現錢。是以各地商家管事毫無察覺,各地買賣經手的錢財本定期都要繳到洪州來,也無一人懷疑。直到家財搬空,賊人才下手滅門,當真是心思縝密,心狠手辣。 “只是當時各種情形一團亂麻,賊人下手不著痕跡,完全沒有線索可循,要查的東西又是太多,等隱約猜到此節,為時已晚。再去尋洪家出入趕車的,不是已經被殺,就是真的毫不知情。賊人心狠手辣,但凡可能留下一絲馬腳,定必殺人滅口。 “這邊還在焦頭爛額,沒過兩天,訊息傳來,梧州也發了一起案子。一樣的城中鉅富,一樣的慘遭滅門。這一家雖不如洪家勢大,卻也死了百十口人,丟了三千多萬兩的銀子。梧州在廣南,距離洪州足足一千五百多里,算下路上傳來的時間,梧州一案就在洪州案後一天。這下我才知事情何等之大,這夥賊人不知勢力幾何,究竟有多少人手,竟然是同時四處作案。 “果然不到一個半月間,全境之內,足有十六起案子報了上來。因案件都是下手幹淨,全無線索,一點賊人的頭緒沒有,才開始稱這夥賊人為無影盜。一時之間大宋境內,大凡有點身家的富人無不自危。” 道人點頭道:“不錯,那些有錢人當真是嚇破了膽,一個月裡,居然有三個財主託人找我,要請我去做保鏢。” 季開笑笑,對那削瘦老者道:“這位仁兄前面所言不假,朝廷之中多是酒囊飯袋。各地官吏良莠不齊,多半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十六起案子遍佈各地,一時看也看不過來。各處過來的文書千奇百怪,看似都是線索,卻全無一條有用。甚至有巴州的官員報來,聲稱是狐仙作案。說那富翁放火焚山,燒死了一窩狐狸,狐仙因此報仇。本小章還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