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煙怒道:“大膽奴才,反了你了。” 大漢哈哈大笑道:“如此說來,倒是愈發像了。” 沐雲煙道:“富人都吝嗇小氣,這分明是詆譭之言,如何當的了真。” 大漢道:“我倒也瞧出一樣。” 沐雲煙道:“什麼?” 大漢道:“先前我看這幾位落座,同是大石之上。這位夫人有軟墊鋪下自不必說,這五位卻是各有不同。這位管事先生和這個秀才,都是撣撣灰才坐下,這位秀才還選了個靠邊好放腳的地方。這兩位抬滑竿的,看也不看,一屁股就坐了下去。而這位員外爺,雖也是直接坐了下去,卻是尋了個平坦靠當中的地方。” 沐雲煙道:“哦,這又是怎麼說?” 那漢子道:“這兩位抬滑竿的苦哈哈,一身破衣,自然是不講究,哪裡都能坐下。這位管事衣服甚新,想是愛惜,怕地上有土,坐的髒了,故而要先撣一撣。秀才衣服雖也破舊,卻要拿身份,也要撣上一撣,顯得自己也愛乾淨,另外尋個好搭腳的地方,還要坐的舒坦。唯獨員外不同,員外衣衫最新,卻是不怕地上不乾淨,自是穿過就扔,不在乎這身衣衫。這裡二十多個人,只有員外一個盤腿而坐,還要把腳收在衣服下面,自是平常約束慣了,不管到哪裡,儀容都要端正。” 沐雲煙嘆道:“不想仁兄觀察竟如此細緻,不知仁兄是作何營生,莫非是當差作公的麼?” 大漢笑道:“我等與當差的倒沒少打交道。” 沐雲煙似是害怕,身子縮了縮,道:“這個,仁兄眼光如此銳利,想必我等幾人身無長物,囊中羞澀,無有銀錢,也是瞞不過諸位了。” 大漢道:“不錯,看幾位隨身包裹行囊,不似有銀錢重物。” 沐雲煙道:“正是,正是。” 突聽餘化龍餘化虎兄弟齊齊發笑,越笑越是大聲。 沐雲煙道:“瘋了瘋了,這兩個夯貨徹底瘋了。” 餘化龍和餘化虎兩人大笑聲中,突然雙雙長身而起,手一翻,已各從腰間掏出一把短刀。 沐雲煙驚道:“是賊,是賊,原來你們兩個才是賊。” 餘化虎道:“先前既然你都說了車船店腳牙,我兄弟又怎好叫你失望。” 周圍眾人見兩人突然亮出兵器,紛紛起身避開,那亭中光頭大漢卻是咧嘴大笑,似是熱鬧看的有趣,身旁幾人,也是不見懼色。 全瑾瑜離的最近,見兩人兇相畢露,一張臉登時煞白,一聲驚呼,跳到一旁。 沐雲煙臉也白了,道:“兩位好漢息怒,兩位好漢饒命。” 看看蕭平安和雲錦書兩人,卻都是無動於衷。心中暗罵,你們兩個白痴,這是打劫啊,遇到強盜了,你們是良民好不好,有點反應好不好!這個書呆子都比你們強上百倍。裝作驚嚇,身子一縮,手在蕭平安大腿上狠狠一掐。 蕭平安仍在想內功之事,倒有大半心思不在此處,冷不防被沐雲煙狠狠一掐,一聲慘叫。 沐雲煙、全瑾瑜與那大漢搭話,他完全插不進嘴,只覺這裝傻充楞的事兒,實在是不好做。猛見餘化龍兄弟圖窮匕見,撕破臉來,若是平日,只怕一伸手,已將兩人刀子奪下。此時念念不忘,自己乃是個尋常富人家的管家,光顧著這茬,反忘了該如何反應。 餘化龍看他樣子狼狽,也是好笑,道:“你這人忒也沒用,白長了這麼大個個子。” 蕭平安裝作害怕,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一旁雲錦書卻是頭也不抬,他被逼著扮作女人,心中老大的不高興,也不耐煩敷衍。 全瑾瑜半個身子躲在蕭平安身後,道:“苟先生莫要怕他們。”見亭裡亭外,都是人頭,賊人不過兩個,膽氣也壯了幾分,硬起脖子道:“朗朗乾坤,竟敢持械行兇,你們就不怕王法麼?” 餘化龍哈哈大笑,手中短刀一晃,道:“王法?老子這把刀便是王法。” 全瑾瑜兩股戰戰,口中仍是道:“你們不過兩人,我們有四個,可不怕你們。” 餘化虎大笑道:“你們一個女人,一個窮酸,一頭肥豬,一個傻大個,有甚屁用。” 全瑾瑜想著確是自己人多,道:“耗子急了也咬人,你們莫要逼人太甚,小心我等拼個魚死網破。” 餘化龍和兄弟對視一眼,齊聲大笑,餘化龍道:“就憑你?” 全瑾瑜挺胸道:“布衣之士也,懷怒未發,休祲降於天,若士必怒,伏屍數人,流血五步!” 餘化龍皺眉道:“你嘰嘰咕咕說的什麼?” 全瑾瑜道:“我說,你們若真把我們惹急了,我們一生氣,也是很厲害的。” 沐雲煙怒道:“閉嘴。” 眾人都是一驚。 卻見沐雲煙朝全瑾瑜怒道:“你個臭窮酸,你自己想死,莫要帶上我們。這兩位好漢肯出手,那是看得起咱們,你不笑臉相迎也就罷了,竟然唧唧歪歪,大放厥詞,當真是不識好歹。” 全瑾瑜雙目圓睜,仰天道:“天哪,我前方浴血奮戰,不想身後你城門拱手獻人,背惠怒鄰,棄信忘義。非人哉,非人哉!”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