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之間,臺上風危樓與柳一明夷以快打快,忽然連對了數掌。“嘭嘭嘭”震天階一陣連響,卻是風危樓連退數步。 餘明陽皺眉道:“這廝果然耍滑,境界雖是相當,但這老鬼修為顯是高了半籌。” 伍元召笑道:“你是整日都要擺個師兄的架子說他,說完又擔心。你怕什麼,事關如此重大,師弟豈是魯莽之人,兩人既然打過架,師弟他自有應對之法。” 柳一明夷掌力佔到便宜,逼的風危樓腳下虛浮,連退數步,立刻欺近身前,一招“夜叉探海”接“野馬分鬃”,雙拳先直後闊,直打風危樓前胸。 風危樓不避不讓,左臂格擋,雙臂一交,借力腰間一沉,已經站穩身形,雙足平踏,力從地起。架勢已變,右手在前,左手在後。前手“撥雲見日”,盪開柳一明夷左臂,後手背反打,破“野馬分鬃”。跟近一步,踏中宮,前手迴圈,側身亮肘,直打柳一明夷下顎。 柳一明夷也側身,左手刀砍風危樓手腕,右手切風危樓頸部。 風危樓左足為軸,輕飄飄轉半個圈子,背身藏肘,待身子轉到一半,忽然腳步一錯,右足踏實,左足未點地已經變化,反向跨步,搶上位,反肘直攻。 柳一明夷含胸收腹,左手單掌下壓,拍落風危樓手臂,順勢擂拳攻小腹,借空門右手化虎爪擊喉。這一招敲腹鎖喉甚是兇狠,腹部若是中招,人自然前傾,正將咽喉要害送上。 風危樓扣指擒拿,手指剛剛搭到柳一明夷腕間,柳一明夷已經翻腕反託風危樓肘間。兩人雙手如電,方寸之間,連續拆解,都去拿對方關節,旋即又各自退開。 拳諺有云先拳後腿次擒拿,這既是練武的順序,亦是打鬥的難易所在。擒拿關節自有制人奇效,但風危樓與柳一明夷都是內家高手,一旦擒住,往往變作內力較量,非到萬不得已,便是柳一明夷內功稍勝一籌,也不願硬來。 兩人短暫一分,仍是柳一明夷搶攻,“分花拂柳”接“大折枝手”。 風危樓兩儀陰陽步,腳下交叉後退,雙手連擺,“搖手落花”,連續拆解格擋間,左足忽然飛起,踢向柳一明夷跨間。 眾人都是瞪大了眼,風危樓也使撩陰腿! 兩人越打越快,如電光火石,身形已經模糊,拳腳使出,更是虛實難辨。 哥舒天忽道:“河邊黑暗,怕是有些朋友看不仔細,咱們四個倚老賣老,就代為解說一番如何。” 陳觀泰應道:“好啊。刁腕牽拉,需防對手提膝,卸力將對手拉向虛側,好!” 哥舒天道:“勾摟帶打,掌底,肘腕若要如錘,連如纏絲,綿如飛絮。” 陳觀泰道:“敵招連過三,不可再退。” 哥舒天道:“撇身埋膀,力在虛。” 陳觀泰道:“蝴蝶穿花,青蛇入草,東旋西轉,力在膝,膝不穩,則不克臻上乘。” 哥舒天道:“拳法陰陽二氣,一進陽火,拳中明勁,一運陰符,暗勁藏之與中,陽自陰生,陰自陽藏。但反之陰自陽生,陽自陰藏,也無不可,不可拘泥不化。” 陳觀泰道:“這一步後撤的妙,可有封、化、吸、轉、護、讓、反,七般變化。” 風危樓與柳一明夷交手,出手何等之快,哥舒天和陳觀泰兩人慢條斯理的講解,居然合榫合卯,豈不是怪事。原來兩人洞察先機,看個頭角,便知崢嶸,看個眼神,就知進退,話反是說在兩人出手前面。 兩人更有分寸,話語時間拿捏都是恰到好處,招畢語落,既點明這一招精要所在,又不是喧賓奪主,先行點破招法提醒,兩邊都挑不出理來。 如此一來,自是難上加難,對好武之人,卻如醍醐灌頂。哥舒天跟陳觀泰說,風危樓與柳一明夷打,一邊直指精要,一邊展示的淋漓盡致。兩相映照,武學諸般妙處精義,纖毫畢現。 武林中師徒相承,師輩叫後輩弟子過招,再加點評,乃是常例。初始跟學,都是一招一解,打一招,停半刻,師傅講解精要得失。練的好些,打時不停,師傅一旁提醒。再練的好些,打完方才指點得失。無他,武功越好,打的越是順暢,反不好打斷,更不易插話。 人腦子轉的再快,終也要由耳入腦,由腦入心,聽了這招,漏了下招,反不如不講。 如哥舒天和陳觀泰這般講解,自是武功悟性越高,受益越多。但稀奇的是,兩人註解,在場眾人,不管武功高低,竟是皆大歡喜。 武功最差的,原本什麼也看不清,眼睛也跟不上,兩人一說,腦子雖轉的慢,十招之中,卻也能有一招悟出味道,原來好在此處。武功強一點的,已能連續,聽聞之下,原來交手攻防,還能如此接續變化。 但能完全跟上兩人話語的,卻是少之又少。畢竟風危樓與柳一明夷都是一流高手,要一窺兩人武功精要,談何容易。 明眼人都知,這灌頂境四大高手不單要比內功,還考教起眼力來了。如此心力內力齊用,比鬥又上了一層。 更多人卻是喜不自勝,心道這趟來的真是值了,這比我太爺爺教的還好啊!還有人心下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