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自一條巷子中鑽出,一條右腿已見踉蹌,身後一人緊追不捨。 與葉素心分別,沒過多時,他便被龐晉陽追上。二話不說,便是動手。先前他水下打鬥,已是大耗氣力,龐晉陽出手,更是狠辣,也不顧忌什麼以大欺小,上來就是拔劍。 沈放勉強支撐了十餘招,終於不敵,右腿被刺中一劍,深達兩寸,血流如注。 不敢戀戰,抽身就跑,龐晉陽謹慎,並不追擊過速,不緊不慢跟在身後。自己同伴大多相距不遠,不怕這小子飛上天去。他與韓復想的一般,沈放如今背後有燕長安撐腰,出手阻攔無礙,真下殺手,任誰都要思量思量。 城中霧氣越升越高,四下白茫茫一片,七八丈外已不見人。 在冰冷的水中泡了一刻多鐘,沈放身子溼透,寒風一吹,更是冷入骨髓。他內功畢竟不深,剛剛過破障關,連氣府也還未生成,便是打鬥奔跑,身子也熱不起來。勉強運起蕭平安傳授的“行道訣”,激盪經絡,增些暖氣。 身後腳步聲響,龐晉陽越追越近。忽聽斜前方不遠,又有打鬥之聲。 沈放心念一動,循聲覓去,奔出沒多遠,就見前面河岸之旁,兩人竄高伏地,正打的熱鬧。 身旁“嗒”一聲輕響,龐晉陽落足不遠,奇道:“風危樓怎麼跟三缺打起來了!” 沈放也已看清,交手兩人正是風危樓與臥南陽,心道,我怎麼知道!龐晉陽與交過手的韓復與霍遠都是不同,武功更高強不說,行事也更謹慎狡詐。要擺脫此人,倒真是不易。 一邊看兩人打鬥,一邊苦思脫身之計。看了一陣,略感驚訝。華山派劍術高超,風危樓卻是棄劍不用,空手與臥南陽過招。而且場面上,風危樓竟是牢牢壓制住了臥南陽。 心念一動,故意壓低聲音問道:“奇怪,這兩人並列八奇,三缺還年長不少,怎地感覺武功卻差了一截?” 龐晉陽看的入神,隨口答道:“三缺想是前番輸給史嘲風,打擊太大,此際心態失衡,操之過急。你瞧他出手,恨不得一招打死風危樓。” 沈放仍是聲音輕微,道:“他可也是老江湖。” 龐晉陽輕哼一聲,道:“老又如何,屢戰屢敗,老朽老朽!” 他聲音雖輕,卻如何瞞得過風危樓與臥南陽耳朵。 臥南陽自輸史嘲風,憋了一肚子邪火,今夜偶遇風危樓,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一交手便即吃驚,風危樓雲淡風輕,武功雖未見大異,境界卻明顯有了不同。心中越發惱怒,怎地身邊的人都是好運連連,唯獨自己黴運當頭。 打了小半個時辰,自己越來越落下風。正著惱時,兩人貿然闖來旁觀,斜眼一瞥,已經認得。沈放跟翼王府的龐晉陽,他自是不看在眼裡。誰知這兩人竟不知天高地厚,妄自品評起來。沈放小子說的什麼,嗡嗡嗡嗡聽不清楚,龐晉陽說的,卻是一字不漏,盡入耳中。 我打不過風危樓? 屢戰屢敗? 老朽? 臥南陽著惱,隨即便生退意。他混跡江湖多年,自己也知眼下心浮氣躁,再打下去破綻只有更多。 風危樓立刻察覺,掌上發力,出手牽制。這幾日,他外表平靜,內心卻是不斷湧起波瀾,久違的心無旁騖,一意奮發進取之心又熊熊燃起。此際遇到臥南陽這麼個好對手,濃霧之中,越打越是心境開闊。眼前濃霧正一點一點剝去外衣,嶄露璀璨大道,如何捨得這個對手離開。 兩人又打小半刻鐘,臥南陽已是頹態盡顯。 風危樓忽地虛晃一招,跳出圈外,道:“止!” 臥南陽神色難看,面上肌肉抽動。自己心態確是崩了,出手已失章法,風危樓停手,固有給自己留面子的意思,但多半緣由,卻是與自己交手,於他已無幫助。想到此節,心中更是怒意如熾。 風危樓轉身幾步,卻是直奔沈放而來。見他渾身溼透,頭頂冒汗,身子卻是禁不住發抖,腿上血跡斑斑,也是有些驚訝,眉頭微皺,又看了一眼龐晉陽,淡淡道:“告訴你大叔,風危樓言出必踐。” 沈放順他目光一瞥,就見街邊橫著三具屍體,其中一人,赫然正是鷹爪門門主左千尋。另外兩人,看衣著,多半也是鷹爪門中的高手。心下愕然,這風危樓果然敢作敢為,鷹爪門可不是小門派。 正待說話,風危樓忽然神色一動。 沈放還未察覺,片刻之後,街旁屋頂,兩人如飛一般,疾馳而過。身法之快,追風掣電,只見人影一閃,便失所蹤。 風危樓也是驚訝,忍不住脫口而出道:“哥舒天!”身形一晃,已經上了屋頂,跟著追了下去。 沈放這才回過神來,倒是前面被追的一個,有些哥舒天的模樣,什麼人敢追這個煞星,當真也是奇怪。隨即連連搖頭,驚濤堆雪風危樓果然名不虛傳,一諾千金,若再能聰明一點,順道救我一條小命,那就更好了。 龐晉陽也正錯愕,道:“什麼人敢追哥舒天?”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