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崑崙傳承不過四輩同存。兩派比武,也是選年紀相仿的比較。智行武功不在寺中“德”字輩高手之下,也不去佔這個便宜。 兩人手上這一換招,智行吃驚不小。兩人對招,拳對拳,掌對掌,腿對腿,都是尋常。但五指相對,細想之下,生平當真從未遇到。要知常人手掌自有大小之別。化掌為爪,各門武功有異,手型更是千姿百態。有此種種之異,要想五指相對,談何容易。 難怪蕭平安這廝如今名頭響亮,這份眼力分寸,都是上上之學。更駭人的是,其內力之強,渾不似什麼鬥力境中段,分明已經有了鬥力境上段的實力。 蕭平安也是驚訝,這老僧功力深厚,明顯還未出全力。心念電轉,手上已經變招,變指為抓。合掌去抓對手手指。擒拿之法,拿住對手五指,甚至其中任何之一,往手腕處一板,便能制敵。 智行變招也快,翻腕下沉,自下而上,去拿蕭平安底腕。 蕭平安並指點下。 智慧攥拳直擊。 兩人出手如電,只使一手交鋒,且全是方寸之間的小變化,小臂動的都少,肩臂幾乎看不出變化。 智慧三人目瞪口呆,目不暇接,連兩人出手都看不清,更莫論什麼招式變化。 轉瞬已拆了十餘招。蕭平安漸落下風,終於雙手齊上。 智行一手拆解,仍是遊刃有餘。出言道:“善哉善哉,施主當真是武學奇才。我瞧閣下出手堂堂正正,不似奸惡之徒。與鐵血門之事,老衲不敢妄自做主。還請施主隨我去尋苦主,當面說個清楚如何。”他在激鬥之中說話,仍是四平八穩,字字清晰。 蕭平安只覺氣力不支,連番奔波打鬥,肚子裡空空如也。更知眼前這老和尚厲害,自己雖還有壓箱底的不少功夫,但又何必置這個氣。口中應道:“好。我便隨你去當面對質。”跟著收勢不鬥。 智行見他如此好說話,而且說收招便收招,倒是意料之外。拍出的一掌急急撤了力道,順勢雙手合十,道:“善哉,善哉,哎,哎……你怎麼!” 面前蕭平安卻是撒腿就跑,逃之夭夭。他有“巽風雷動”神技,當真動如脫兔。一溜煙扎進條巷子,轉眼已經無影無蹤。 四僧誰也沒有料到,面面相覷。 半晌智見方道:“蕭平安也會騙人?” 蕭平安自是聽不見智見誹謗他什麼,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一架當真打的莫名其妙。但隨即一想,此事只怕難以善了。不想真讓孫弘毅那老鬼說中,鐵血門那群混蛋真把賬算到自己頭上。而且還搭上少林寺這條船。他奶奶的,人分明是你殺的,你給我說清楚。心裡把孫弘毅翻出來臭罵了一百多遍。想來想去,越覺自己倒黴。 心中又是滿腹牢騷,又是自怨自艾。又怕少林幾個臭禿驢追來,悶頭跑出數里。前面忽然一塊空地,燃著篝火。 他只顧奔逃,待到看到火光,身形已經暴露無遺。篝火前七八個人,一起扭頭看過來。 蕭平安先是一驚,隨即大喜。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火前一群人,正是先前遇到的衡山派師兄弟,為首之人正是六師叔殷長殿。 鍾元奎和遊方一眼看見是他,齊齊扭頭,都裝作沒看見。遊方伸手朝火堆里加柴,順帶瞥了師傅一眼。 殷長殿分明已經瞧見蕭平安,卻也是直若無睹。 蕭平安心中忐忑,又是激動,又是害怕。原地呆了片刻,終於鼓足勇氣,大踏步上前。對殷長殿一躬到地,施禮道:“六師叔,蕭平安拜見。” 殷長殿眉間微不可察的跳了一跳,看也不看蕭平安一眼。 一眾衡山派弟子都不敢說話,就聽風聲呼呼,火焰聲呼呼,風吹動火焰聲呼呼。 蕭平安慢慢雙膝跪倒,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但終結並未落下,他又叫了一聲,道:“六師叔。” 殷長殿伸手從遊方手中拿過一截木棍,伸到篝火之下捅了捅。火堆中發出畢畢剝剝的輕響,忽然爆出“噼啪”幾聲。殷長殿道:“你已經不是我派弟子,這‘師叔’二字就莫要再提了。” 蕭平安儘管腦海裡想了無數遍,但這句話入耳,仍如五雷轟頂。他如同失手打翻了花瓶,知道它必然碎了,可心中始終不肯相信,總要抱著那微不足道的一點希望,直到聽到那碎裂的一聲。 殷長殿放慢語速,似要讓蕭平安聽的更加清楚,道:“師傅已經說了,過去的事情就叫他過去,就當衡山派沒有你這麼個人。” 蕭平安心亂如麻,好半天心中才默想,這是師公說給我聽的麼,叫我莫要再提舊事,然後恩斷義絕? 鍾元奎瞧見蕭平安右邊褲子汙穢不堪,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是處傷口。半邊褲子都被血液染黑,也不知流了多少血。駭了一跳,脫口而出,道:“蕭師……” 隨即住口不言,要過麻布,解開蕭平安腿上布條。見傷處血肉模糊,好大一團皮肉都是不翼而飛。也覺心驚肉跳,拿清水替他沖洗,又撒上金瘡藥,拿麻布包紮。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