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平安素來老實,恩怨也是分明,從不肯昧良心說話,想也未想,道:“不錯,但……” 紫陽卻不等他說下去,截口道:“此後二十年,我等一直在追尋這惡賊下落。” 紫陽接道:“十四年前,我等終於查到這奸賊下落。我自知不是他對手,是以以‘一日醉’暗算。誰知此人詭計多端,以引我取他懷中秘籍為由,忽然發難,將我一掌重傷。我取了秘籍,倉皇逃走。知他祛除麻藥必定追來,我重傷不能遠遁,索性躲在信陽安撫使府的地牢之中,恰巧遇到此子。” 紫陽說的活靈活現,若不是蕭平安如今恨他入骨,怕也是難辨真假。沈放也是搖頭,心道,此人當真是會說謊,想是編造已久。幸虧我跟了來,大哥如此質樸之人,怎是這幾個險惡之徒對手,怕要被吃到渣滓也不剩。 紫陽接著道:“初遇之時,此子已是奄奄一息。我見他可憐,費盡心力將他治癒。此子倒也乖巧,自稱小狗兒,乃是無父無母之人,對我百依百順。我內傷不輕,牢獄又是淒冷,竟是發起熱病。此子數日不眠不休,殷勤照看,也是叫我感動不已。” 蕭平安想起昔日牢獄之事,忽然又憶起紫陽當年模樣,心中忍不住又要一軟。 卻聽紫陽話鋒一變,道:“我被他感動,便起了收徒之念。與他說些武林中的趣事,又教他些粗淺功夫。本想待我傷愈,帶他離開牢獄,再提收徒之事,誰知……” 說到此,連連搖頭,才又接道:“一人心性究竟如何,朝夕相對,自然分曉。我漸漸發現,此子裝的憨傻,實則心機過人,更是有殘暴兇狠一面。他在獄中,最愛之事,便是抓捕各種蟲子,殘虐而死,什麼尿泡抽腸,割頭斷腿,樂而不疲。我說過他幾回,他嘴上應承,私底下卻是變本加厲。” 儀琳師太雙手合十,道:“善哉善哉,眾生皆畏死,無不懼刀杖。以己度他情,勿殺勿行杖。” 蕭平安幾是驚的呆了,萬萬想不到紫陽竟是如此會編故事。正想出言辯駁,沈放一拉他衣袖,低聲道:“讓他說。” 蕭平安未說話,洛思琴卻再忍不住,道:“我家平安徒兒心性如何,我最是知道。他天性純良,宅心仁厚,寧可自己吃虧,也從不肯傷害他人!” 褚博懷道:“老朽也可為證。” 紫陽並不辯駁,道:“笑裡藏刀衡山客,慘無人道蕭平安。這人的名字可以起錯,江湖上的綽號卻是萬萬不假。我見他心性不純,便熄了收徒之念。對他也是日漸冷淡。此子卻是聰明,察言觀色,已知我對他失去信任。可我萬萬沒有想到,我還是小瞧了此子。他一早將我行動摸熟,趁我運功療傷之際,竟忽下殺手,以木棍狠擊我頭部。我行功之際,毫無防備,立刻暈死過去。他只道我已死,將我身上東西盡皆摸去,又自早已挖好的密道逃之夭夭。” 低下頭來,分開頂心頭髮,對著蕭平安,長嘆一聲,道:“如今這疤痕尚在,蕭平安,你還有什麼好說!” 堂上除了沈放、蕭登樓、洛思琴夫妻、褚博懷與陸秉軒之外,其餘人都是將信將疑,但看蕭平安的眼神,都是古怪。 蕭平安手腳禁不住的發抖,他實是想不明白,一人怎能無恥到如此地步。他畢竟仍是涉世未深,又是老實之人,並無急智,被人當面如此栽贓陷害,除了憤狠仇怒,竟是束手無策,尋不到法子反擊。 一時之間,又是委屈,又是憤怒,又是急躁,又是仇恨,這情緒混雜,更讓他腦子裡亂成一團。心中積鬱,幾要爆裂開來。 沈放也是沉默不語,兩人商議之時,本已做了最壞的打算,卻誰也沒有想到,今日堂上,紫陽竟是顛倒黑白,謊話連篇。更更要命之處,紫陽所說,都是死無對證之事,除了蕭平安,再無旁人知曉。 紫陽面色沉重,似既有惋惜,又有恨鐵不成鋼之意,接道:“我傷愈出來,未尋到此子蹤跡,卻又遇到那林倚天。而恰好卓長老也尾隨在後。我倆聯手之下,終於將這惡賊制住,交與天台劍派。我自思自我手中失了派中秘籍,無顏再回天台山。蒙卓長老點撥,就此加入了點蒼派。”儘管蕭平安已說林倚天本名哥舒天,他還是以林倚天相稱。 沈放道:“咦,你們又打的過他了?” 卓青行道:“這有什麼奇怪,魔教功夫投機取巧,前期飛快,後勁卻是不足,二十年過去,我等武功已經相差不大。” 紫陽又道:“此後再未聞此子訊息,我只道他自作孽不可活,已是湮滅於亂世之中。誰知三派論劍,我越看此子越是眼熟。後來再作詢查,時間年紀分毫不差。我才知道,此人正是當日偷去我身上秘籍的小狗子!衡山派武功厚積薄發,百餘年未見如此妖孽之人,莫不是他其實學去的就是‘天元造化功’。我尋思此事非同小可,便說與雲陽道長知道。” 紫陽道人與雲陽道人如同演練過一般,雲陽道人自然接過話頭,道:“貧道聽說此事,自然也不敢信。但事關恩師與本門數位長老傳承,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