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請教李大人。李大人可知邵雍麼?”他這幾日思緒繁雜,方才習武,腦中也是千頭萬緒,雖知李壁過來想是另有事情,還是忍不住先將心中疑問問出。
李壁道:“安樂先生名聲響亮豈能不知,只是不知你想問什麼?”
沈放道:“聽聞此人能知過去未來?”
李壁道:“是有此說。”沉吟片刻,方道:“邵先生其實乃是理學大家,與周敦頤、程顥、程頤、張載、司馬光五人並稱道學六先生。他亦是易學大家,所著《皇極經世書》我也看過。觀夫天地之運化,陰陽之消長,遠而古今世變,確是精妙絕倫。至於知過去明未來,怕純屬子虛烏有。咱們讀書人,豈能信這些怪力亂神之事?他若真是陸地神仙,能掐會算,何以未有豐功偉業,壽命也不長久?”
沈放道:“我也如此想,但時有彭祖、陳摶等人,皆稱神異,能遙知後事,趨吉避凶?”
李壁搖頭道:“你道知過去未來就能逆天改命麼?”
沈放道:“請先生詳解。”
李壁道:“邵雍自己有言,術法有三境。第一境,為知天難逆,知未來,卻無能為力。第二境為逆天改命,雖可趨吉避凶,但終究難逃天命。第三境為知命自性,憑心豁達,順應天命。蓋因天命難違,若能更改,即非天命。人不與天爭,知命順天,方是自然造化之道。”
沈放眉頭微皺,道:“知命自性莫非說的是真知?”
李壁道:“不錯,小友聰慧,以三境論,知天難逆是知其然,不知其理。逆天改命為知其果,而擾亂其因。此其二都算不得真知,必有惡果。君不聞卜算陰陽之人,多五弊三缺。只有知命自性,方是明因辨果,順應大道。”
沈放拱手道:“小子受教了。”面上波瀾不驚,心中卻是潮湧。瞬息之間,廣陵城應聲蟲一番作為終有所指。這位前輩高人想是瞧出自己神遊之後,有所際遇,已在暗中提點。自己已經兩番有洞察未來之感,似真似幻。眼下看來,當真吉凶難料。如李壁之言,不得真解,便是誤入歧途。
知道李壁前來,定是有事,接道:“不知大人前來,有何吩咐?直言便是。”漣水相遇,他對這位朝廷命官並無半點好感,但此番再遇,一路同行,卻覺學富五車,更算得是一個好官,人品也是叫他敬重。
李壁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道:“我們明日不去燕京,折道向西。”
沈放微微一怔,道:“向西?”
李壁道:“我約了鐵木真,在白韃靼部人之西相會。”
沈放看向李壁,難掩驚訝之色。
李壁道:“眼下大宋東線潰敗,西線吳曦已反,只有中路還在苦苦支撐。亡國之禍,就在眼前。如今之計,只有聯蒙抗金!”
沈放又覺震驚又覺激動,這大宋終究還有骨氣,還不肯認輸投降!問道:“白韃靼部之西是哪裡?”
李壁道:“白韃靼乃是突厥人後裔,這群部族乃是汪古部,在金國最西北之地,西接西夏,北接蒙古。百年前其人為遼人附庸,如今歸附金人。鐵木真聲望欲隆,這汪古部暗中已有投靠之意。”
沈放道:“什麼時候?”
李壁道:“三月三,屆時鐵木真會以遊獵之名南下,與我在邊境相會。距此一千五百里!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沈放默算,皺眉道:“只有不足二十五日了!”
李壁道:“鐵木真不會等我!”
林中靜謐,光禿禿的樹幹直刺天上彎月,兩人影子拖的老長,沈放靜默良久,忽然問道:“此行艱難,吉凶難測,李大人為何要親身涉險?”
李壁慢慢分開胸襟,露出胸膛,道:“你看。”
沈放看去,就見他瘦弱胸口,三條淡淡痕跡,分明是傷疤留痕,時日已久。
李壁道:“吾年幼之時,自覺聰慧,輕慢學業,又兼言語尖刻,好貶低他人,以戲弄他人為樂,屢教不改。十歲之時,又犯過錯。家父將我領到族中祠堂,綁在木上,當著族中長輩,對我鞭打。家父言道,這第一鞭,打你讀聖賢書卻不通人事!教你讀書認字,是叫你明事理,知道德,樹大志,大無畏。不為你尖酸刻薄,妄議他人。這第二鞭打你頑劣不知上進。人生在世,只求溫飽,但如草木,只重私慾,不如禽獸。男兒在世,當濟世安民,忠君報國。這第三鞭,打你戒驕戒躁,日後不得為惡。”
沈放心念一動,卻是想到,自己幼時頑皮,被父親打手,一旁母親護著,鼻子跟著一酸。
李壁道:“這一路行來,你也看到,滿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