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未濟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你這人左看右看都是討厭,偏偏說話叫人喜歡。”
單翃衣道:“我看賢亮兄確不擅飲,不如再叫他說個笑話,抵過看這碗。”
柳一未濟道:“我若不笑,他還是要喝。”
張賢亮道:“那我便說一個。有人宴客,用酒極淡,有客向主人索刀。主人奇道,要刀何用?答曰,欲殺此壺。主人更奇,壺有何罪?客曰,你只管拿來。”說到此處,戛然而止,自己拿起筷子,吃起菜來。
單翃衣道:“下面呢?”
張賢亮道:“下面沒了啊。”
柳一未濟板著一張面孔,一點笑意也無,道:“半點也不好笑,你喝!”
單翃衣皺眉道:“賢亮兄這個笑話確是不如上一個,這個不算,不如再來一個。”
張賢亮嘆氣道:“皇上不急太監急,你道為何?”
單翃衣道:“為何?”
張賢亮道:“只因下面確實沒有了。”
柳一未濟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隨即面色一變,拿起張賢亮面前酒碗,起身道:“你小子使詐,今日這酒,定要你喝。”瞧他架勢,似要拿住張賢亮硬灌,誰知站起身來,身子微微一頓,生生僵住,皺眉道:“這酒怕是壞了,我怎有些腹痛。”
張賢亮道:“我說酒有些涼,你倆偏說米酒熱過便失了滋味。”
單翃衣道:“公子豪飲,怕是不勝酒力。”
柳一未濟緩緩放下酒碗,面上肌肉緊繃,兀自嘴硬,道:“放屁,此等寡酒,我喝上八九斤也不得醉。”
單翃衣道:“是,是,公子海量,且歇一歇便好了。不如我也說個故事。”
柳一未濟慢慢坐回原處,額頭已經見汗,道:“怎麼你們故事這許多,你說。”
單翃衣道:“西晉司馬衷,以一句‘何不食肉糜’,貽笑千年,世人皆以為其愚鈍不堪。永興元年,石超反亂,司馬衷軍在蕩陰大敗,司馬衷自己也臉部受傷,中了三箭。百官侍從爭先逃命,只有侍中嵇紹身著朝服,挺身護衛天子。石超軍擒住嵇紹,就要砍殺。司馬衷高呼,‘這是忠臣,不要殺他!’叛軍不聽,殺了嵇紹,鮮血濺到司馬衷的衣服上。待到戰事平息,侍從要浣洗御衣,司馬衷說,這是嵇侍中的血,不要洗去。”
柳一未濟額頭汗珠滾滾,牙關緊咬,似是腹痛難忍。
單翃衣道:“你定是奇怪,我說這個作甚?聰明糊塗,昏庸性情,人心隔肚皮,誰又能說的清楚。我是勸公子,不要將人都看得輕了。”面色忽地一變,站起身來,退後兩步,道:“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你道我真的是個孬種,任你揉捏麼!”
柳一未濟道:“你在菜裡下毒了?”目光自然朝那道咖哩燉雞上看去。
張賢亮搖頭道:“這咖哩我試過,並無毒性。”
柳一未濟道:“那就是酒裡?原來你們是一夥的,難怪你滴酒不沾。”
單翃衣冷笑道:“你莫要猜了,酒裡沒毒,菜裡也沒毒,但兩樣東西在一起,就能要了你的狗命!”
張賢亮驚訝道:“你真好大的膽子,你毒殺了他,不怕他兩個兄長麼?”
單翃衣斜他一眼,道:“你不要惺惺作態,你是什麼人,想的什麼,我知道的一清二楚。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此間吃酒,就咱們三個知道,你不說,我不說,誰人知道他是死在這裡。”
張賢亮搖頭道:“我為何要替你遮掩,你酒菜裡下毒,也不曾支會於我,我若不是天生不勝酒力,豈不也被你害了。”
單翃衣微微一頓,隨即道:“你未曾喝酒,中毒不深,只要你與我一道,待會我自會拿藥救你。”
張賢亮仍是搖頭,道:“你這解藥怕是要提前服下吧?你若身上帶著解藥,柳公子只需拿下你搜身不就行了。”
單翃衣面色微變,急忙道:“正是正是,我身上沒有的。”
張賢亮繼續搖頭,道:“你這害人的事還是乾的太少,話都不曾想好。酒裡沒毒,菜裡其實也沒毒,毒在柳公子的酒碗裡,是不是。”
單翃衣不由自主道:“你怎麼知道的。”
張賢亮無奈,道:“你不奇怪麼,柳公子為何還不死?”
單翃衣轉頭看去,柳一未濟頭上汗已擦拭乾淨,好整以暇坐在桌前,嘴角一抹輕笑,也正瞥著他。將面前那碗拿起,看了一看,道:“你使的什麼毒藥,哪裡來的?”
單翃衣面色微變,兀自給自己打氣,道:“我在京城遇到個唐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