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我會比你不知道輕重嗎?我叫你乖乖的閉嘴,你就給我閉嘴!”
禺強雖然個性粗豪,但也不是個頭腦簡單的莽夫,他聽出來鯀所說的話必然有著深意,於是便不再咒罵,身形逐漸轉為人形,就著火光,和鯀並肩看著不周之山前的那一堆巨大烈火。
在熊熊的火光之中,大神女媧的身形緩緩的挪動,從火光背後現身出來,在金黃色的光芒照耀下,她的面容沉靜,火光形成的陰影更使她的模樣變得寶相莊嚴。
她慢慢地將身旁的五色石子一把一把地丟進火中,在龜甲中的大火很奇特地,因為五色石子的丟入便黯淡下來,火光轉弱,也不像之前那樣高張。
在龜甲中堆了許多五色石子之後,火光已經轉弱,女媧緩緩地環視四周,彷佛露出悲憫的神情,望望四周的女媧之野,又仰望不周之山。
然後,她舉起一片尖銳的巨石,便堅定地往胸口重重劃下去。
狄孟魂和禺強看得目瞪口呆,一時之間,也不曉得為什麼她要這樣做。
女媧的胸口隨著巨石的劃過便出現一道長長的傷口,從傷口之中,像是湧泉般汨汨流下清澈的體液,全流在龜甲中約五色巨石之上,而隨著那奇異汁液濺在五色石上,有幾小滴反彈掉在地上,立刻長出茂盛的各類花草,有的還落地化成蹦蹦跳跳的活物。
而那汁液彷佛帶有無盡活力一般,龜甲中的火光立刻像是復活一般,“轟”的一聲重又燃起,直直衝入雲霄。
那些五色石在火光中燒燃一會,便逐漸像燈光一樣亮了起來,這時候,女媧又做出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動作。
在火光中,彷佛那些火併沒有任何溫度似地,她將雙臂深深地探入火堆之中,捧了滿懷的灼亮五色石出來,巨大的蛇身隨之慢慢蜿蜒而行,曲曲繞繞地爬上不周之山,到了山頂之後,再將手上的五色石補在殘破的天空之上。
原來,她燃燒龜甲,煉五色石,就是為了補這片因為鉅變而殘破的天空!
一盆五色石大約只夠大神女媧抱兩次滿懷,而每一次五色石用盡之後,她便重覆那種既殘酷又令人不忍的自戕方式,從身上流下汨汨的生命汁液,再煉一盆五色石,再爬上不周之山補天。
看了幾次女媧補天的行止之後,禺強忍不住滿腔的熱血沸騰,便想大步走過去幫她,至於能幫得上什麼,卻也不是很清楚。
但是走沒幾步,便被大神鯀拉了回來。
禺強的黑臉怒氣衝衝,正要發作時,鯀粗豪地大聲笑道:“死黑鬼!我是為你好!”
“什麼是為我好?”禺強沒好氣地說道。“看她這樣子犧牲,我們還在這兒沒事人似的旁觀,那還算是人嗎?”
“你以為只有你才有心腸幫人嗎?”鯀無奈地指著女媧的方向,“每次有事,哪一次不是我最先出頭的?”
禺強固執地瞪了他一眼。
“那為什麼你還不去幫她,也不讓我去幫她?”
“因為我一來的時候就過去了,結果她惡狠狠的,幾乎要把我殺了,”鯀苦笑道:“我看,她是想自己一個把這件事做好,不過,我想我們的神力也都比不上她,的確也幫不了人傢什麼。”
狄孟魂聽著兩名大神一來一往地拌著嘴,眼睛卻盯著大神女媧補天的模樣,連眼皮都捨不得眨。
這樣一幅絕對巨大、絕對奇異,也絕對殘酷的景象,是他來到這個時空以來,最難以忘懷的一幕。
而且,大神女媧臉上那種安詳平靜的神情,行止上卻做著這樣傷害自己,修補天地的無私行動,更是令人動容。
在不周之山前,那盆龜甲和五色石燒成的火明瞭又暗,暗了又明,大神女媧的胸腹之間,早已佈滿了無數的傷痕,隨著生命汁液的流出,她的形貌也越發乾枯,連行動都開始舉步維艱。
而這時候,不周之山上的破碎天空也已經快要補好,連山腰的斷折之處也補上許多五色石,原先磁場錯亂的光芒已經收斂下去,不再是那種驚心動魄的大難將至景象。
但是,補好的天空卻沒有恢復原狀,只是維持著不再惡化的狀況,天上的星辰依然偏斜,只是不再流動。
大神女媧這時的形貌已經出現枯槁的狀態,她很艱難地又在肩上劃出一道大口子,但是,這次卻只有少少的一些汁液流出來,所以火光也不像先前那樣的直衝上天。
然後,她的臉上彷佛露出了滿足的微笑,在火光中,她的唇際映出滿漾笑意的陰影,也許是想再一次抱著五色石入懷吧?但是,她的氣力卻在此刻用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