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我的目的告訴了吉馬,告訴了伍德,告訴了所有人。我告訴他們,因為我要讓我最愛的人活下去,所以要請他們去死!”
“他們太年輕了——我的意思是他們剛剛從混沌中走出來,連世界的一個小小的角都還沒有看清楚。他們高呼著‘去死’,然後就在一場接一場的戰鬥中興高采烈地去死了。他們連‘活著’和‘死去’的概念都沒有分清!”
“他們就像單純的孩子,然後被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推上戰場。”
陸昊的臉已經完全地埋在了雙腿間,巫妖可以請見他在抽泣:“筱月的身體在長大,世界對她的修正越來越嚴厲,我需要的靈魂越來越多。”
“我開始安排一些長線到對面的陣營去,然後我挑動了整個世界的局勢,讓戰爭的規模不斷地升級,以此來達到我的目的。”
“死去的人太多了,多到我用多少紀念碑都刻不下他們的名字。”
“我想忘記他們,至少忘記那些名字。”
“我告訴自己,也許這樣我可以好受些。”
第十五章 那些過去的畫面(三)
“所以我一直都說我理解你,路易。你現在的掙扎就是我曾經的掙扎,也許我曾經更為痛苦。”
“那段時間,我不過是一個毛頭小子,怎麼指揮得了戰鬥?亡靈們的智力更像是孩子,連一些比較複雜的命令都聽不懂,又怎麼去執行?那時候的戰鬥就是我們像潮水一般地衝過去,完全沒有章法,沒有紀律,全憑著拿自己的生命去換取敵人的生命。這樣的戰鬥損失有多大?”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們好幾次都要被完全剿滅了。我什麼都不能做,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看著他們一個接一個地死在戰場上。”
“我接近於崩潰,然後我求著老闆將你從我的靈魂中分離出去。我不需要那些憐憫和善良,我只需要自己是一個冷靜甚至冷酷的儈子手。我想讓你去承擔那些美好,讓自己可以直面那些死亡。”
“但是我捨不得丟掉‘喜歡’和‘愛’。我無法接受自己變成連筱月都不關心的人。”
“路易,其實我才是那個殘次品,我才是那個連揹負責任都不敢的懦夫。我將這一切都甩給你,冷眼看著你在使命和感情中掙扎,明明知道你不能接受生命中的痛卻負手讓你去承擔這一切。”
“你活在巫妖的身軀裡,成為了名義上的烏鴉嶺的主人,被稱作‘殘忍的巫妖’,指揮者亡靈們去死;我活在好幾個身體裡,被人稱為‘善變的惡魔’,心安理得地享受這一切。”
“我以為今天我能勇敢地再一次地去為大家送行,可是我連見大多數人的勇氣都沒有。”
巫妖看著泣不成聲的陸昊,他不知道該怎樣去安慰面對著自己的“自己”:“很遺憾,我雖然繼承了你的記憶,但是那些記憶更像是黑白色的紀錄片。”
“我無法準確地感受你的感受,但是我認為我並沒有揹負起你所認為的那些責任。我……只是覺得自己在使命與感情之間的選擇有些艱難。”
“我試圖模仿你的所作所為讓自己能更貼近‘真實’一些,但是結果卻讓我產生了更多的疑惑——我可能在認知上產生了偏差。我像你一樣召開宴會,大家似乎也很喜歡,但是我無法做到像你一樣激起大家的‘熱情’;我像你一樣在大軍出發前誓師,跟大家喊:‘我們的目標是:找回小丁丁!’,但是所有人都不會笑,也不會‘士氣旺盛’;我像你一樣給大家講故事,但是孩子們更願意去聽伍德的……”
陸昊打斷了他:“可是大家還是喜歡你。”
“我不明確喜歡這個概念,但是我能感受到大家的關心。”巫妖搖著頭說:“我不是你。”
“我甚至不是你的替代物,我是不完整的。”
“先別反駁我,陸。聽我說完。”
“我認為我只是你捨棄的情緒的簡單堆積。我不知道是不是那位女神出手莽撞了些,這些簡單的堆疊並不能賦予我真實的情感。甚至這種堆疊阻礙了我的自我靈魂的凝聚於生長。我只能模擬一些情緒,但並不能準確地描述這些情緒;我的邏輯中樞完全正常,但是卻無法處理情緒間的衝突。我至今無法清楚我是否能感受到‘沮喪’、‘高興’等一些情緒。”
“我還是認為我該被回收了。”
“利亞告訴過我,只有感情,只有美好的感情才是揹負起沉重枷鎖的動力。我認為正是你捨棄了我,才導致你如今的軟弱。我認為只有我的迴歸,才能讓你更堅強。”
陸昊沙啞著哀求:“你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