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熱血瞬間盡數湧上頭頂,滿布血絲的雙眼,看出去盡是一片鮮紅,心中震撼無以復加,腳下陡然一軟,情不自禁坐倒在路邊積水之上,身旁的司馬臉色發青,已連話都不會說了。
‘你……你們為什麼,怕成……這樣?在那裡……看見了……很……恐怖的……東西嗎?不,不必害怕,只要……有一顆……虔誠的……心,仁慈的上帝……永遠……與我們……同在。‘毫無察覺的神甫,斷斷續續地,邊用一貫的口吻說者話,邊巍巍顫顫地站起,伸手想去扶起文。文一面拼力搖頭一面急急後退,心中感覺彷彿時間和空間都正急速倒流,一切又重新回到了那陰森可怖的地下室。
‘神、神甫,鏡子!用鏡子看看你自己!難道,難道你什麼感覺都沒有嗎?‘
背靠電燈柱勉強站穩的司馬,使出所有力氣大聲向神甫叫喊著。浮現出一臉迷茫而不知所以,神甫半側過身子,湊近汽車的倒後鏡,凝神瞪視。
閃爍著妖異綠光的眼眶下,本應是高聳的鼻樑,現在卻只見一個大洞深深凹陷;灰白色不存半片肌肉的臉頰上,流淌著黏糊糊的透明液體;還有那一口已經掉了好幾顆大牙,略顯焦黃的牙齒……這不是人的臉,或者更準確地說,至少已經有一半永遠不再是人類所應該擁有的臉了。路燈昏暗的光芒之下,神甫所看見的自己,一半臉仍和正常人無異,而另一半,則已經化作森森白骨,變成一個不折不扣的骷髏!
‘這……這是……我……嗎?不!不!不!‘神甫難以置信地踉蹌後退,遠離那面倒映出真實的鏡子。他伸手在自己胸前摸索著,抓住懸掛於脖子上的十字架想要祈禱,然而在並不清晰的蒙朧月光之下,他卻清清楚楚看見了,自己右手上的肌肉,竟也已不知在何時開始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一截光禿禿的骨頭!
‘撒旦……它……究竟……是幾時開始……進入我……身上的?仁慈的上帝,全能的上帝啊,您在……哪裡?為什麼?為什麼……哦,我……知道了,我也……明白了!哈哈,哈哈哈哈……原來是這樣!真相……原來……竟是……這樣! 哈哈哈哈……啊……‘蒼老的瘋狂大笑之聲嘎然而止,神甫撲地附跌在地,那剩餘一半身體上的肌肉內臟,好似是被放在火爐旁的蠟燭,轉瞬間盡數溶化成為黏稠的液體,和著神甫的生命力一起從衣服中流淌而出。僅僅是數秒間,前一刻還活著的神甫,已變成了又一具駭人白骨!
‘怎……怎麼會?竟然連神甫也……‘難以置信的事一件接一件發生,早已大大超過了文所能理解,所能處理的範疇。他呆若木雞地死死盯著地下神甫的白骨,口中喃喃自語,腦海中也正如那籠罩整座城市的黑暗,除去一片雜亂無章的混沌,就別無所有。
‘啪‘、‘啪‘、‘啪啪啪‘。劈劈啪啪之聲陡然間連環不絕於耳,恍若白晝的刺眼強光從天而降,一前一後地,把大街中心的文和司馬堵截得無所遁形。強光背後,無數條嶙峋怪影隱隱約約從四面八方湧出,形成合圍之勢。文完全條件反射地拔出手槍,歇斯底里厲聲喝叫!
‘誰?究竟是誰在裝神弄鬼?出來,立刻出來見我啊!‘
‘文,不用這麼緊張啊,是我。‘強光轉趨柔和,調節到一個比較能接受的程度。腳步聲的的嗒嗒,挾帶著一股奇特的韻律和節奏從強光中走來。她輕輕扭動腰肢,聲音嬌柔脆嫩,有著說不出的好聽,口吻就好像只不過是在假日的午後,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遇上了一名老朋友,隨手向他打個再平常不過的招呼。文瞳孔猛然收縮,手槍因過度吃驚而脫手鬆跌,發出響亮‘當‘一下脆響。
‘是~~是妳?妳……妳為什麼~~為什麼會在這裡?雅!‘
不錯,這名從強光中突然現身的女子,正是文的戀人兼搭檔……雅!
‘為什麼?哈哈哈~~~~文,拜託,不要再問這種你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浪費時間了吧?我會在這裡,當時是因為你啊。‘雅雙手交叉抱在高聳豐滿的胸前,白皙臉龐上泛現出一抹神秘微笑,素來膽大的司馬只覺絲絲冷氣襲來,立時不由自控地打了個寒顫。
‘我……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是這座城市?為什麼是我?為什麼……為什麼妳也……‘
‘沒有太了不起的原因。不過是湊巧罷了。不過,和你在一起的決定,是我自己願意的。因為……你身上有很多吸引我的地方,和你在一起,我感覺很舒服,很開心。或許……這就是……你們人類所常說的……愛?‘
‘愛?哼哼,哈哈,哈哈哈!像你們這樣的……居然也會懂得愛?哈哈哈……‘臉龐上的肌肉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