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把王家往死處趕哪!……作孽哪!……”
對話時,王木靜聽,不發一言,卻只想笑。
一個是大迷信,一個是小迷信,以迷信來對迷信。一個怕王家絕後,一個怕不能成王。這社會真是什麼樣的人都有,真不知道大哥這模範共產黨員是怎麼當上的。
等王媽睡下後,王木笑問,“王甲,你好象越來越迷信封建了。過幾年你會不會去練丹成仙?”
這樣的問話,王甲通常是不屑於回答的,但這次卻異常嚴肅。
“阿木,這次到廣州出差,我結識了幾名港客。他們都是著名的風水師,來大陸拜訪一位術壇泰斗。我呢,由此而得到了一些風水術的秘訣。你要知道,風水術,又稱青烏術、地理堪輿,是古典建築學的淵源。它分為陰宅與陽宅兩種,咱家祖傳的風水術,偏重於陰宅,隸屬於‘形家一派’,對陽宅幾乎無甚論述。此次邂逅的幾名港客大師,對陽宅精通,對陰宅無甚涉獵。但其中有位名震東南亞的林大師,卻有本關於陰宅論述的祖傳秘籍。書中簡略介紹了陰宅的各種流派,並記錄了每種流派的秘訣。我仔細聽問之後,才知道咱們這一支,是四十三種流派中唯一一支與江西風水術毫無任何瓜葛淵源的明末‘靈龔門’的‘霸氣劫脈術’。這一支傳下了‘柳、林、燕、席、李、高、寒、段、魏、王’十個支派,王家的‘七星打劫術’只是從‘霸氣劫脈術’中幻化出的一種,隸屬於雷天甲木,就是喲藉助於樹王之力。依據‘靈龔門’的‘霸氣劫脈術’總決而知,咱爺種下達到這棵樹,其目的就是讓王家出一不世英才。所有的希望,都寄託於此,眼看再有十年就可以大功告成,豈能砍樹伐木?”
王木誇張地打了個哈欠,以示“我聽的都要瞌睡了”之意,道:“這樣說來,咱爸給你起名王甲,給我起名王木。也是有深刻含義了?——那咱拔不是也成了大師了?”
王甲緩緩點頭。
“我正有此懷疑。”他表情更為嚴肅,“爸畢業於測繪學院,對水文地理、各類建築,都研習很深,從軍期間,足跡遍佈祖國大好河山,甚至遠到珠峰,專業時達團級,返鄉後卻不曾從事一官半職的。甚至改行從文。若仍操舊業,縱然不願為官,也至少會在折戢市水文地質隊為泰斗身份,然而卻沒有。他一生謹小慎微,對文革時的懼怕,已達不可言明的境界,寧願以什麼也不懂不會的外像呈之於外,甚至於輔導我們功課時都要請老師,明知輔導有誤也不敢指正。這一切,都說明了什麼?——他是不是大師,除了他自己,還會有誰知道?”
“離譜!”王木搖頭。“爸膽小我早就知道,不過他的確很多東西都不懂。你所說輔導有誤的事,我也瞭解,——他不可能時時檢查老師輔導的習題解法的,否則不如自己來輔導算了。王家的人都迷信,他只不過迷信老師罷了。”
“你不懂!”王甲道:“很多事,只有你身臨其境後才會知曉,你對祖傳的一切都沒興趣,又怎麼會仔細思索其中的疑問呢?我正因鑽研風水術,才想到了很多歷來的事,對爸的知識層次產生了懷疑。”
王木嘆口氣,“王甲呀王甲,你一向最會順杆爬,我看你越來越走火入魔了!我又不能給你個一官半職的,拍我有什麼用?”
“阿木!”王甲的神情有些難看。
王木毫不在乎,“好好,算我說錯了。咱回過來說。”停了停接道:“陰宅風水或陽宅風水,其目的都是為了讓人過得更好,求財、求權、求勢、求智、求力……。可你看看咱王莊!”
王甲道:“王莊怎麼了?”
“王莊怎麼了?”王木冷笑,“有沒有出過鄉長以上的官?有沒有一個名震四鄉、德高望重的人?土改時最大的地主有什麼?——三頭牛六隻豬四十隻雞鴨四十畝所謂的良田。村裡出過秀才沒有?出過一個名牌大學的學生沒有?最好的也只是咱爸,專科!有沒有一個交遊四海、獨擋一面的人?有沒有戰場上的英雄公門裡的豪傑或者敢於作奸犯科惡名震鄉里的人?有沒有一個能靈活解釋理論,不照本宣科的人?鬧了一輩子的風水改運,有誰改了自己的運?一個個老少死時誰不是擇時擇地,又有誰達到後代大變樣?面朝黃土被朝天的村裡人,眼看著臨村象雨後春筍般冒出一個個十萬元戶,百萬元戶,咱村呢?唯一的十萬元戶王鐵哥也不過是吃糠咽菜七湊八擠地弄了個九萬七號稱十萬。咱家也算小有名氣,大葬山下各村‘名人譜’裡也有你的名字,也不過就是在500人的小廠裡當了個營銷科副科長手下有十幾個人收入不過500而已。吃吃喝喝拍拍送送還有幾個錢?別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