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媽的意思。她說道:
——你們回家去看看。我夢到房子倒了,裂了。你爸想讓你們給他蓋個房子。這些天吧,也太熱,墳頭可能會陷下去,或者是裂開。你們去添點土,別讓你爸沒房子住。不行的話,就順便買個小洋樓,讓他住地舒心點。
王媽的夢,一向很靈驗。
王甲與王木商量著:“那,——就不去各家轉了吧?不拿東西的就回去,也怪不好看的。咱直接回家去,拿把鐵鍁,找個籮筐,把墳頭修補修補就回來,只要沒人見咱們也就不打招呼了,省點事兒……你說呢?”
王木當然沒意見。
於是他們坐車返回。
縣公交車又殘又破,宛若一頭不堪重負的老牛,車裡的乘客,衣著骯髒而破爛,個個飽含風霜之色,一臉的麻木不仁,都在習習涼風中昏昏欲睡。
王甲和王木都穿著西裝。
“酷熱之後,必然有雨。雨後會有幾天陰冷。”臨行前,王甲這樣告訴王木。“現在天氣已經開始變涼,也就預示著今後的天氣,將會由反覆無常變為陰涼寒冷,向秋冬過渡。咱們這回回去,快了三兩個小時,慢了要耽誤上一兩天,穿的要稍厚一點好保暖。”
他們不約而同地選擇了西裝革履。也不僅如此,他們還選擇了能夠與價值三百餘元的西裝、一百餘元的皮鞋——這是他們最好的一身了——相配的九十元的襯衣,五十元的鍍金鑲鑽領帶夾,一百多元的真絲領帶……,這一套衣衫穿在身上,兩人不像要回家幹活,倒象是準備結婚一樣。
人配衣衫馬配鞍,兄弟倆顯得格外精神。一米七八一米七六的個頭,軒昂幹練的氣質,再加上雙目中隱隱透露出的“智慧”之光,在這殘破的公交長途車中,兩個人就象是來自異國他鄉的王公貴族、皇家公子。
兩人都沒有坐。這一身裝束,怎麼也不能輕易靠近滿身汙垢、一摸一手的黑的座位。 但他們依然站得筆直。車顛簸著,兩人隨車而搖擺,沒有扶拉任何東西卻都有足夠的把握不會摔倒。
在這種車、這條路,他們就如同遊子返鄉般親切、酒鬼遇酒般自然,不遇到緊急剎車,是絕不會失態的。而他們站著,又可輕易地判斷出行車情況。
車裡的人不多,位於前邊的是幾個老頭老太太,滿臉的祖國大好河山,一張嘴就露出僅剩的一兩顆牙,按這一帶的生理地理相貌來判斷,都在六七十歲左右。接著是兩個抱孩子的農村婦女,各佔一個三人座,都是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