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蓉。有很多的人,你一輩子也不會看破;有很多的事,你一輩子也不會想通。每個人都是自私的,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利益而奮鬥。蓉蓉,並不是我一定要拉你。而是,──我們不可能在這種黑暗裡,找到他!我們什麼也沒有!而一意孤行,卻只能使自己陷入困境,於事無補!”
“蓉蓉。記得莫小米寫過一篇短文,它的名字,叫《尋找失蹤者》。我很喜歡它。文章是這樣寫的:
有個人失蹤了。某個黃昏失蹤在茫茫的沙漠裡。
他是為了去尋找另一個失蹤者而失蹤的。到第二天清晨,另一個失蹤者回來了,他卻沒有回來,至今沒有回來。
回來的失蹤者說:他曾遇沙暴,他很艱難,但他標明瞭自己所在的位置,他的目標是營地,所以他終於回來了。
去尋找失蹤者的人,他也一定遇到了沙暴,他也一定十分艱難,但他失蹤的主要原因卻在於:他的目標是尋找失蹤者,他在一心一意的尋找中啟動了自己的位置,所以他真地失蹤了。
他的致命錯誤在於──他那既高尚又愚蠢的忘我精神。
“蓉蓉,你心裡很急,我知道。但我們不能愚蠢而盲目。我們對所有的突發性事件,都沒有任何經驗。阿丁有。
“他是最善於克服惡劣環境、保護自己的人。困難,難不倒他,真地出了意外,我們也幫不上他;而且,很有可能也被困在意外中。那時候,如果他為了尋找你,幫助你而無法渡過難關,你想想,你是在幫他,還是在害他?
“遠離人群,我們會失去一切信心,會因崩潰而絕望;他不會。他只有在人群中,才會受傷!
“你—明白麼?”
仝蓉握緊了黃紫蘭的手,“蘭蘭,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應該知道:這些人,沒有誰會幫阿丁、幫我,幫其他的任何一個需要幫助的人。我原以為,這世間的人,都是互相關懷互相幫助的;但今天,我知道錯了。有一些人,只有在平時可以對你好,但在危險關頭,他們一切都不會顧的。沒有誰能幫我、幫阿丁,我只能,依靠自己!”
“是的。絕不要/絕不能,幻想別人幫你。能真正幫你的,永遠只能是你自己。這道理,你懂、我懂,阿丁更懂。他比我們知道的要更早、更深、更透!所以,照杜留的話去做。明天,我們再上山,來找找、看看。──如果他們不肯來,我打電話回去,讓專業搜尋隊來!──相信我,我丈夫雖然名聲不好,但他認識的人多,有世間最好的搜尋者。走吧……聽話,啊?!”
黃紫蘭柔聲勸著,終於使仝蓉有所動心。但就在這時,一陣陣尖叫聲此起彼伏地傳來,凌亂沉重的腳步聲也急急出現。就彷彿遇到了洪水猛獸一樣,已經走了的人竟然全都跑了回來。
跑在最前面的,是手拿著手電的陳星,多變的面容上充滿了驚駭的表情。
接下來是恐怖萬分的三劍客。
最後,是猶如喪家之犬的驚惶失措恐懼萬分的女孩子們!
※ ※ ※ ※ ※
疾衝不行時,阿丁只有慢慢來。
他除下鞋襪、衣褲,只剩下一條內褲於身,把脫下的衣服放進揹包裡,紮緊揹包帶,然後伏於地面,全身貼緊於光滑的巖面上,手掌完全貼合,深吸一口氣,雙腳五趾分開,左一腳右一腳地蹬著,雙手也左一抬又一落地用力,猶如一隻壁虎般慢慢爬行。
這是“壁虎功”
他不但練過壁虎功,也練過登山術。但這兩種技能,無論是哪一種,都需要藉助於工具,藉助於摩擦力。而在摩擦係數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光滑地帶──沿途也無歇腳處──他就只能夠用這種凝神靜氣、一點一點爬行的方式來克服長長的斜坡。他一點點地攀爬著,毫無一絲成功的把握。
近了……
近了……
※ ※ ※ ※ ※
“發生了什麼事?”黃紫蘭忍不住問。
人們都跑了回來,卻看不到杜留和許芳芳。
“地……地震了……塌……塌方了……洞……洞塌了……杜留,杜留被埋進去了……”李軍喘著氣,面無人色。嚴開心那常年裂開的笑口,也只剩下了哭喪樣,連聲道:“出不去了……出不去了……完了……我們活不成了……完了……”
“許芳芳呢?”黃紫蘭再問。
卻沒有人回答。一陣哭聲響起,跑回的九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