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
他想。
六、一個夢的開始與結束竟是這般短暫
血腥的氣息,越來越濃厚。
一種詭異已極的恐懼感,募然佔據了小刀與二狗的全部身心。
兩個人終於意識到了不妥。
嚴開心從水中露出頭來,膽戰心驚。
他望著四周,只有一片的濃霧。風很大,吹在身上,宛如冰刀割體一般的令人難以忍受。但更難以忍受的是他的心。他恨自己沒用,他不敢猜測朱倩的命運,也不願意再猜測。有的時候,一個人的命運如何,其實是早已註定了的。像朱倩,她在殺人以後,就註定了要遭受那些人的報復,要被殺。而同樣是死亡,有人可以安眠,有人痛苦的死去,在這種地方,和這種人結仇,又身為一個女子,尤其是相當美豔的女子,要想死得痛快,就只有自殺這一種選擇。儘管,在自殺以後,依然可能遭受姦屍的侮辱、分屍的殘酷,但也總比在知覺尚存中痛苦地死去要強許多。她為何不願意自殺呢?自殺了,不就一了百了,不必耽心著這種種的後果?難道,就因有著生存的慾望,就可以使人抱持著種種的幻想甚至是空想,亦或時間的流逝可以打消人們的一切抗爭的信心與勇氣?
他呆呆地想著,忽然發覺自己很像個哲學家。
可是哲學家這類人的命運,一向都是很悲慘的,自己呢?他忽然顫抖得更厲害了,無邊地恐懼,籠罩了他的身心。
天又變冷了……又有人死了……
阿丁呢喃著,用金屬質的奇異聲音呢喃著。他望著流水衝來的這具軀體,沒有絲毫情感地呢喃著。
這是具依然具有生命的身軀,雖然她的頭髮已經被揪得七零八落,頭皮學肉模糊;雖然她的身體佈滿了宛如被野獸嘶咬過的傷痕,血跡斑斑;雖然她的雙手十指裸露出森森骨節,肘部的白骨也被生生貫出,雖然她的雙膝已被擊碎,足踝也被擊碎,雙足已被折斷;雖然她的肋骨都已經鑽出了面板,上身至少被咬掉了六塊肉,雖然她唯一完整的是腰下膝上的部位卻也在那處地方流著血,雖然她的牙齒已經僅僅剩下了上下兩顆而且這兩顆也已鬆動,隨時有可能會脫落——然而她依然是活著的,依然還沒有死去。她的面龐也依然可見昔日的依稀風采,她仍然可說是名美麗的女人。
冷的不僅僅是環境,還有心。
——這分明是個性虐待狂所為,是個十足的變態者。
——這個人看來很喜歡骨頭和血肉,很喜歡咬。
這是阿丁的印象。
可是受害者為何是朱倩?為何不是別人?
他當然有殺了所有墓中人的意圖,當然正準備做的就是殺了所有的人,可是,在這世界上,為何會有這樣殘忍的人?看到了這種生不如死的殘酷場面,他自愧不如。在這墓中,雖然已有了殺死一切人的信念。卻依然有著兩個人是他所不願意進行的。一個,是朱倩,是的,他曾經暗戀過並且只敢單相思的朱倩;另一個,是黃紫蘭,幾乎差點就和他進行過戀愛故事的黃紫蘭。但現在,出現於他面前的,卻是這兩人中的一員,並且已經在投向死神的懷抱、距離死亡不遠。世界為何是這樣的?為何他所喜歡過的人,都要遭受到如此悲慘的結局?
他呆呆地看著,看著這生不如死的朱倩。
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也有。他其實是個十分矛盾的人,是個始終徘徊於善惡邊緣的人,在做任何一件事情之前,他都要猶豫很久,他柔弱、軟弱,他始終以為,自己是個很善良的人,讓他真正地泛出殺心,其實很難。即使是當他看到了同蓉的屍首,即使是他已經知道了同蓉的悲慘遭遇,他決心要成為“墓之主阿丁”時,依然是心有牽掛,依然難以泛起真正的殺機。不為別的,只為了他曾經暗戀過的朱倩,也算是喜歡過的黃紫蘭。可現在,他愛著並且也愛著他的同蓉,已經死去;他暗戀過的朱倩,生不如死。唯一倖存的,或許是也算愛過他的黃紫蘭了吧?
——但如果上天要註定了一件事情時,是否再不會給人以任何的選擇餘地?
他苦笑著。
把朱倩小心地自水中撈出,小心地安置妥當,而後,他的身影突然消失。
※※※※※
溪水迅疾。濃霧遮目。
濃霧中,正有人動手。
搏擊聲迅若雨點,突然間嘎然而止,兩聲慘叫。發出慘叫的,赫然卻是老大的兩名弟子:小刀、二狗。
半晌,濃霧中突然傳出了呵呵的狂笑,一個陰森冷酷的聲音,響了起來,“想殺我?——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