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干年後,王八代的後人,依然以這一天的人們齊聚王莊來宣揚王八代的風水、命相之高,神通之大,且自作主張,在墳上豎立起“天下第一風水師、命相家”之碑。
王八代壽終正寢後,天色已黑。大香火場裡的閒散人員被驅逐出場,各莊的名人以及頭腦們出來將本莊的人勸回——但回去的只有一小部分。更多的人陸續趕來,為得只是看熱鬧。大香火場裡,已經盡是大富大貴大名大勢大權大膽之人,兵比將少。兵是大葬山下的“名人”。
鄉長翻開“名人譜”,把名人挨個點到,然後向人們介紹著真正的名人——這是市長、這是副市長、這是駐軍團長、這是團指導、這是市公安局的局長、這是武警中隊中隊長、這是交警大隊大隊長副公安局局長、這是縣委書記、這是縣長、這是縣公安局……鄉長、鄉公安局……
所有的人都介紹到了,這才看看一個瘦高的漢子,驢唇不對馬嘴地介紹著,“這是……老師,……對,老師。”那瘦高的漢子膚色微黑,眸光冷酷而兇悍,兩唇抿為一條線,聽到介紹,冷冷一笑。
一股令人驚心的氣息,隨之湧現。
那股氣息,無疑也正是兇殘。
“今兒把你們招來,是為了找幾個人。他們在咱大葬山丟了,咱這山上的傳說又太多,難分真假,希望大家給出個主意,想想辦法,看看人到底丟到哪兒去了。在哪兒能找得到。”鄉長哈哈大笑著又說:“大家都有特長嘛,人多力量大,啊?想想法子,三個臭皮匠、也抵一個諸葛亮嘛……”
在這些人開會時,王媽壯著膽子,招到了一位面善的公安人員,囁囁吶吶地彙報了自己兒子失蹤的事情。
“你這個事兒哪,我已經知道了。這麼辦吧。報案要有程式的,您去鄉里報個案,再回縣裡的街道派出所報個案,大家會解決的。”
“那——他們不是也丟了?一塊找找行不?”王媽異想天開地問。
面善的皺起了眉,口氣也不再和善。
“這些天裡,又是擠死人的,又是撞車的,又是打架鬥毆的,到處都忙得不可開交,該到哪兒報案到哪兒報案去,你知道不知道怎麼立案、怎麼辦案、怎麼調查?啊/湊什麼熱鬧?你那個事兒哪!根本就不算個事兒!”
王媽怒了。“同樣是人失蹤啦,為啥市裡的人丟了是大事,俺兒子丟了就不是事兒?俺兒子可是縣裡的人,一個是科長,一個是聯防大隊的隊員!要照你說的,那要是省裡的人丟了呢?這大葬山還不得被炸平?敢要有個外國人丟了,這大葬山不得挖個坑埋起來,石縣不得取消了?要是俺兒子不是縣裡的,只是個老百姓,你們是不是要先把俺打個半死再攆走?……打呀!你打呀!你打死俺呀!”
“老人家,別生氣別生氣,別哭了別哭了……”面善的苦笑著勸阻。對他們而言,最頭疼最恐懼的,也只能是這種滿腔的正義,卻根本不懂事理的人。
※ ※ ※ ※ ※
——丟幾個人算什麼?又不是大葬山丟了。
——人在大葬山丟的,找大葬山要去,跑王莊幹嘛?
會議,一直開到將近午夜,沒有任何的結果;辦案的領導們紛紛被上了一堂生動的故事課,當地人爭先恐後的說了不下三十個關於大葬山的傳說,卻沒有一個能說出失蹤者會在哪裡。
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誰也沒有見過照片上的人。
另一點比較能夠肯定的是:
——每個人都有種在玩兒“過家家”遊戲時的感覺。
這真他媽的荒謬!
“隨隨便便有人說人在王莊,人就真的在王莊了?憑啥說人在王莊?王莊的人吃飽撐著了沒事找事拿人開心?咋?那十幾個人的肉香?王莊把他們殺殺刮刮賣人肉包子了?大葬山丟了人,到王莊來要人!虯!虯毛!”
“不是又警犬嗎?警犬就不會找?光知道吃肉?不是又電視臺嗎?咋不貼個尋人啟示?依我看,八成是劉莊人拿錢買通了這群貪官汙吏,想轉移咱們的視線。讓咱們罷休!沒門!咱跟他們沒完!”
回到家,王鐵憤憤而言。蔡吟卻有不同意見。
“這麼多的人來王莊,劉莊也沒這能耐。聽他們的口氣,是咱山上的倆老神仙說的,可能人真的在咱莊上也說不準。”
“屁!啥老神仙?——還不是倆老騙子?跟咱莊上的神仙半仙的有啥區別?不就多活了幾年?那烏龜還能活上幾百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