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走!
搶!再搶回來。
——但是,該怎麼搶?到哪裡去搶?向誰搶?
沒有人回應。每個人都似已麻木。
也正因無人說話,人們這才又聽到了挖土的聲音。
十八個人一起站起,屏息而聽。杜留無聲地翻腕亮刀,側首聆聽;陳星貼近土壁,俯耳聆聽;阿丁鬆開仝蓉,緩緩移步。
但挖土的聲音卻又消失了。
等待片刻,陳星似乎有些心虛,他輕輕叩擊土壁,行幾步,再叩幾下,看來十分專注。
“他們離開了。”阿丁說。
“離開?——不會吧?”陳星繼續叩擊土壁,似在用心地尋找聲音又何異處。又有挖土的聲音傳來,響了數下,消失。“位置已經找到了。”陳星冷靜地說著,移向另一邊,繼續尋找。
一聲冷笑,卻忽然傳出。
※ ※ ※ ※ ※
冷笑的是吳小慧。她冷笑著,“如果食物和飲水不在一個人手裡,我們——不會這樣!”黑暗中,她那飽含著譏諷的聲音繼續傳出:
“在這個世界上,太有那麼一些人不懂得如何保護自己!每個人,都有一番堂而皇之的藉口。每個人,仍然有著‘最窮的人最革命’的正義感!”
“在日常生活中,他們秉性著一種過一時算一時的可笑原則,從不籌劃未來!然後,在遇到突然的變故時,卻又懂得如何利用著武力,欺侮弱小,把他人節約出來的一切,悉數搶走,並美其名曰‘劫富濟貧’,說穿了,還不是強盜的本性?而面對強盜,我們,又未免太懦弱了。不知反抗,不知奮爭,只知道逆來順受!而後,還會反思著自己為何不對!天真!無恥!可憐!”
敲擊聲停止了。陳星淡然離開了壁面。
“吳小姐,你是在說我嗎?”他冷冷地笑了笑,接道:“你,有你的一套理論;我,有我的一套原則!但是,每個人都有生存下去的權利,就看你如何看待了。——如果你記恨著我,記恨著是我迫你們拿出了食物和飲水。那大可不必。所有的一切,我沒有多佔有一點。以貢獻而言,對這群體,我比你大上十倍、百倍!在群體的生存面前,我寧可出任著‘惡魔’的角色!若說,對此你有意見,你大可帶著和你有共同想法的人,一起離去。你們,完全可以另謀生路!——既然,糧、水,已絕!”
吳小慧笑了。她笑得似乎很溫柔,她的聲音也溫柔如水,彷彿正在和初戀的情人在談話。“陳副隊長,你的為人,我太瞭解了。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你會盲目行動嗎?不。你不會的。(黃紫蘭一證:果真如此嗎?)你已經知道了,自己,成為眾所矢之,一旦有了變亂,必會先拿你開刀。所以,你才會做出一番貌似大公無私的舉止,使人們覺得,你有人性。”聲音一變,厲聲道:“——但是,如果你真的有人性,為何對搶糧搶水者不但不出手,反而要暗示,請求收留,好投靠他們?!”
“笑話!投靠他們?他們是什麼人我投靠他們?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投靠他們?你憑什麼證明我要投靠他們?亦或,你根本就知道他們是誰?”陳星連連的冷笑,聲音也顯得異常冷酷:“吳、小、慧!——在群體命運攸關時,你瓦解軍心,再添新亂,讓我們不能一致對外,你究竟是什麼目的?!”
吳小慧淡淡道:“陳星,不要再翻雲覆雨了。”
陳星突然嚴厲起來,“人說中國人最擅長窩裡鬥,你一向是個聰明人,為何在一切利益由自己出發時卻忽略了一個嚴肅的事實?——當我們這個群體不存在時,你自然也就不存在了。搶回來的鬥爭還未開始,你就先使大家軍心渙散,想讓大家都渴死餓死嗎?”
“是嗎?”吳小慧更不以為然了。“但若是一個竊賊正在行竊,你以為我會做出事後再告訴失主的事情嗎?那個時候,又有什麼意義?”
陳星怒道:“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別人可以不知道你剛才在做什麼。但你別忘了,我學過電信電報,你叩擊牆面的聲音,那樣的有規律,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吳小慧譏笑著,“怎麼?要不要我翻譯給大家聽?”
陳星懶洋洋道:“是嗎?可惜我從沒學過你的電信電報,你教教我如何?現在,我倒真希望那些人能收留我,也免得我餓死、渴死。我倒忘了——是不是天下人都和你一樣的聰明,知道電信電報的傳達方式?”
挖土聲又響了起來。
“都別說了!”杜留怒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