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清二楚。那身軀又在用力,忽然之間,已經完全地出現於他的背部,兩隻手臂,環抱住他。嬌喘之聲在耳邊,而那柔軟的唇部,卻碰觸在他的耳垂之上,麻酥酥的觸電感覺,隨著呼氣,隨著碰觸,一波波湧遍全身。那兩個乳房,一個在後背,一個在前胸,就那樣緊密而又恰到好處地貼合著他的身子,隨著呼吸的顫動,難以形容的快感,又自半邊身子處散向全身。兩隻手像是有氣無力地一個搭在他的肩頭,五指恰好垂觸著他的心臟部位,另一手的手肘,觸壓於他的大腿內側,那隻手輕輕觸動著他的腰肋,喘息聲更急促且若有若無地在耳邊,氣息一次次送入他的耳中,溼潤的舌尖,也不經意地觸在他的耳垂上。那個身體像是調整了一下姿態,卻是連腰部也貼在了他的身側——如果不是由於身上有衣物的原因,那種肌膚感,怕是更為強烈難忍。之後,就是累了般地輕微地扭動了一下,又一下。突然間,王木也急促地喘息起來。他的喘息,突然就無法抑制,他的身體,也無法控制地顫動起來。那個身軀,稍稍離開了一些。靜。
王木的身軀劇烈地一陣顫動,而後突然僵硬。
無可名狀的快感,久久不散,他的思路,卻為之停頓。他知道:他,射精了。就那麼有人——僅僅是有人在他身邊扭動了幾下。
快感漸漸消失,另一種感覺逐漸充斥。那是:
——負罪感!
很難想像,一個人在經歷過肉體的愉悅後,他心理上的感受如何,但王木知道自己的感受。
那種感覺,十分複雜,卻絕非急迫得到時的不顧一切。從快感中過去後,他竟然有種深深的厭惡心理,甚至,他連看都不想再看對方一眼。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感覺,壓抑了這種的情緒後,隨之而來的,就是負罪感。那種負罪的感覺,起初很淡,但隨之就似爆炸般地迅速佔領了他所有的思想。而在負罪感的深處,卻是“再度感受”與“極其厭惡”的反覆變化。他的表情,也隨之而變,由僵硬,化為歉疚,再由歉疚,化為複雜的抽搐,最後,是茫然,是空洞,是看破紅塵、了無生趣的傷心與麻木……
他並不知道,在這同時,仰首望天的杜留,目光銳利地望向周伶俐,而後表情曖昧地笑了笑,向周伶俐一豎大拇指,再點點頭。做完這番舉止後,立刻重新揚頭。
周伶俐在看到杜留手勢後,眼睛眨了眨頗為調皮和嬌豔地向杜留笑了笑。但在杜留揚頭“觀看”後的第二秒,一顆豆大淚珠,卻突然由她左眸中滾落。而後,她閉上了雙眼,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有幾滴淚,無聲地滑出。
而此刻,吳小慧的頭卻稍微低了些,稍微側了些。她彷彿是沒有看周伶俐。但她的眼角,卻分明有光芒一露既隱。她的頭又重新仰起,誰也不會注意,她仰頭望“天”的目光深處,竟是一種深深的悲哀——閃滅的電火花下,她烏黑及腰的長髮,已經有一種銀光閃動。
那個大圓球中,有景色。
看得久了,才能看出。而那景色,是虛幻的景象。是心理感受,也是一個人——一個觀眾——的結局。
吳小慧看到了自己的結局。
那是一條永無至盡的寬闊大路,曼向遠方。
在那條道路上,起初行走著很多的人,但那條道路時時會張開巨口,伸出長舌,每到此時,行人之中,就會推出一個,被推出的那個,一旦落入了巨口中,被長舌捲進去,道路才會再度平坦。
太多的人,卻一個個地滅亡。
她和她的姐妹們,擔驚受怕,群力群策,終於讓一個個的外人,都進入了巨口中,這條大道上,終於只剩下了她和她的姐妹們。
然而大道朝天,永無休止,前面,依然有著無數的巨口長舌;後面,一條條長舌上掙扎著一個個血肉模糊的軀體,每一個軀體,都在向她伸出越來越近的章魚般觸手,想把她們也拉進去。
又一個巨口出現了,又一條長舌伸縮著。
“不會有活路的,我們,不會有活路了……”她悲哀地說著,她的姐妹,茫然地看著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終於,一起叫嚷起來,“你騙我們!你騙我們!——你能救我們的!——你快想辦法!”可是,沒有辦法了。已經沒有辦法了。她知道的。她知道,再怎麼走,也不會有辦法的。但她的姐妹們都不信,每一個人,都在用著仇恨的眼光盯著她,就好像是她在把她們都推向死亡。
是的。還有一個辦法。一個暫時的辦法。
——那麼多的強人,那麼多的聰明人,都沒能保護自己最愛的人,沒能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