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我是小丁……你們在哪裡?”
“小丁,你還好嗎?你在哪兒?”
“還在王莊,不過,現在在墓群下。”
“你失蹤了四個小時,我們都很擔心。你看到了什麼?別急,我們二十分鐘後到。”
小丁張望著。
王莊的墓地,已經成了一個大大的圓坑,她站在坑的正中,佇立於牢牢紮根的椿樹右首——西方。高大四十餘米的椿樹,樹頂還未和坑邊緣相平,沒有直升機的幫助,她別想出去。
一陣冷風吹過,深綠的樹葉紛紛散落,轉眼間滿樹已經僅剩無葉的樹枝;一枝枝的猶如教鞭的小樹枝也悄然飄落,紮根於泥土,細端疾指上方,不一刻的功夫,成千上萬的小樹枝已經如同成千上萬柄出鞘利劍般,指向上空。
雜亂的枝條也落下來了,混入泥土中不見。那株參天大樹,片刻功夫,已經變成一棵盡是指天樹枝的禿樹。
森森的殺氣,勃然而生。
直升機來了。
五架。
“嘿!小丁!”一架直升機聽停在上方,瓦倫德探出身向小丁打著招呼,“大葬山裂成了整整兩半,地光絢麗,比焰火晚會還要熱鬧——真是千古奇觀呀!”
“你說什麼?”小丁仰頭喊:“太吵了!我聽不見!用電話!……我說用電話!”
“電磁干擾太厲害……電話聽不清楚……”
“你說什麼?用電話?我在用……”
王木的身邊,正有一人悽悽而跪,嚶嚶抽泣。喃喃自語著一些難以聽清是什麼的話。表情蒼然而沉痛。血雨灑在王木僵硬的身軀上,令他看上去顯得更為可怖。
“是你?”王甲停下。一股怒氣勃然而生,“冷默默!”
——就是這些人,害了阿木!
冷默默悽然仰首,“王木,他……死了嗎?”王甲怒笑:“關你何事?!”冷默默悽然一笑,臉上血雨滲流著,痴痴問:“大姐說,他是不會死的。我願意陪他,就陪著他……大姐說,我可以愛他,她不干涉,大家……都同意了的。”王甲不覺一怔,卻怒火更甚,“你說什麼?你在說什麼?”冷默默掩面抽泣,跪伏於地,“大姐……也喜歡他……大姐不能……她說她會死,得有人陪著王木,我留下來了……大姐說,王木不會死的……我愛他……”
“你、愛、他?——你、愛、他?!”王甲慘笑,“不是你們折磨他,他怎麼會死?你愛他?為什麼不阻止?!”
冷默默放聲大哭,“我不敢……大姐都不敢……杜留會殺了我們的……她們都只聽杜留的……大姐都不敢,我怎麼敢……我也攔過的……我下手最輕……大姐說我可以愛他,他是我的白馬王子……我第一面見到他,就喜歡他……”
王甲氣極:“大姐是誰?!”
“吳小慧呀——你不知道嗎?”冷默默痴痴抬頭,望著王甲,“大姐告訴我,愛在遠山煙雲縹緲處,人生苦短,一個人只能愛另一個人一生,……可是,不能是隻有愛情,還有責任,大姐說……”她白痴亦似地偏著頭,費力地想了想,露出笑容,“她說,她還得保護我們……恩,她恐怕是沒法照顧我們大家,就把我們分開了……大姐說,我愛王木,我可以等王木一生,就該陪著他,你會幫助王木的,會照顧我的。”她的聲音低了下來,“你不知道耶,大姐都計劃好了,只要杜留把我們送出的一剎那,我們就一起動手,把他殺了,替王木報仇;大姐說了,出去後,無論王木變成了什麼,她都會和我一起陪著王木,陪他一生。王甲哥哥,你不要相信周伶俐,她一點也不喜歡王木,最自私,大姐說……”
王甲怒極:“別說了!你大姐早死了!”
冷默默怔,她呆呆地看著王甲,像是在看著發燒說胡話的孩子,“你在說什麼?大姐怎麼可能會死呢?大姐為人最深沉了,最知道怎麼保護自己了,她早就知道了朱倩早就死了那個朱倩不是朱倩,可她一直沒說,因為她知道一旦說了出來大家都會立刻死去;她早就知道黃紫蘭被他們殺了,可她也沒說,說出來就完了,她早就知道……”
“住口!”王甲暴喝一聲,打斷了冷默默的話。
仰首。
“……大姐說你會同意我愛王木的。”冷默默依然在小聲地嘀咕著。
血雨澆流,血雨與淚同流。王甲仰首。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放聲大笑呢還是該放聲大哭——在這種時刻,在這種境地,居然還有人會說出一個“愛”字,竟還有人舉例引證,論說“愛”。愛是什麼?這世界,竟還有“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