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除你,有的是辦法。”蒼寒說罷,手掌一翻,清明光輝在他掌上凝出寶鏡虛影,他抬掌,喝令道,“神荒太虛!收!”
鏡光乍然迸開,追索那男子而去。男子腳下迅捷,翩旋閃避,將鏡光攪作一片璀璨。忽然之間,他身形一晃,轉瞬間到了蒼寒背後,伸手爪擊。
蒼寒察覺,旋身避開,雖未被傷及,但卻被利爪扯下了衣衫。那男子正要追擊,但在看清蒼寒的後背時,他的身形緩了下來。
蒼寒的背上,金蝶翩舞,蝶翼之上金光流轉,在月色之下熠熠閃爍。
男子帶著些許疑惑,喚蒼寒道:“主上?”
蒼寒聽得這個稱呼,微微不解。
“不……你不可能是主上……”那男子自答道,“我明白了,你是被主上奪舍之人,難怪你會身具魔道。呵,好傢伙,竟然能奪回肉身。”
“廢話少說!”蒼寒哪裡有跟他敘舊的心情,再起吞收之術。然而,法術剛起,他的心頭卻是一震,噴薄而出的力量在體內激盪奔湧,讓他一時無法自持。森森黑氣霎時溢位,周遭被魔障籠罩,轉眼間草枯花凋。
果然不該妄動鏡法,竟又引動魔種了麼……蒼寒忙收了術法,疾疾退讓,試著收斂魔氣。
那男子見他如此,笑意歡愉,“呵呵,真是天助我也。這具身子,就讓我收下吧。”
第二十八
蒼寒聽得如此狂妄之言,又憶起被奪舍的十年所經歷的種種,一時間激怒難當。這一念怒意,與魔種呼應,生出重重波動,震盪全身,讓他不由自主地發抖。但他的聲音依舊傲然,蘊著如刀鋒般的冷冽:“就憑你,也想動我的肉身?”言罷,他站直身子,橫劍身前。
那男子細細打量過他,神色之中滿是自信。他一揚頭,原本凡形的身子驟然變作一片黝黑,惟餘一雙眸子,嫣紅如血。更可怖的是,他漆黑的身上,不斷有水滴落下。那些水滴如同活物般吞噬周遭之物,岩石泥土,皆不可倖免。
蒼寒目不能視,自然看不見這恐怖的景象,唯有耳畔細碎詭異的聲響,引他猜測。便在他判斷敵人的位置決定攻擊與否時,那男子手臂一揮,無數漆黑水珠如雨般覆蓋向了蒼寒。蒼寒聽得異響,疾步後退,但還是被一滴水珠濺上了身。腐肌蝕骨之痛,讓他皺了眉。便在這時,那男子攻勢又起。蒼寒劍起飛霜,以劍氣將水珠全部震開,而後揮出三劍懸瀑,直攻那男子所在的方向。三道劍光瞬間將那男子的身子斬作數段,然而,男子漆黑的身子有如膠稠濃墨,轉眼間便又聚合起來,只餘下一地黑水,驗證那劍技神威。
“嗯……能被主上相中,果然非同一般。我也得拿出些本事來才行。”男子輕笑著,雙手平抬,令道,“墨蝕!”
一聲令下,掀起黑水,卷向蒼寒。若是近戰,蒼寒還可憑聲音氣流來判斷招式,但如今這招“墨蝕”,既無能感受的溫度,又無確切可辨的聲音,他不得已陷入了劣勢。偏在此時,體內魔種再次躁動,那股張狂的力量衝撞激盪,似要破體而出一般。他耐不住這強大的衝擊,跪下了身去。沒有攻擊之力,他只好堅守。他勉強起了鏡界,將那腐蝕萬物的黑水隔在界外。
那男子漆黑的面龐上看不出表情,但眼神裡的笑意卻明顯無比。那神色,是擒住獵物的鷹隼,滿滿的勝券在握。
魔氣愈加猖狂,讓蒼寒有些力不從心。他忽然明白了那男子的用意,這腐蝕之術並非是殺敵之技。既然要奪肉身,用這種招數未免太欠考慮。這魔物的目的只有一個:逼他以法力與他相抗,將魔種不斷催化,而至侵吞神智,最終任他擺佈。
要麼腐朽,要麼淪喪……此時此刻,他已沒有選擇。
這時,儀萱恰好趕到。看到眼前情況,不禁驚駭。那漆黑的東西,依稀有著人形,想來是妖魔之流。眼見蒼寒身陷險境,她忙上前去,想要相助。
“喲,又來一個送死的。”那男子看到儀萱,輕輕一笑。
聽到這句話,蒼寒有了一瞬分神。他很快分辨出儀萱的腳步聲,努力穩住術法,衝她喊道:“別過來!”
儀萱聞言,定住了步子。急躁和擔憂之心,因這一句話有了些微冷靜。沒錯,過去又如何?她無鏡無劍,根本助不了他……
突然,那漆黑的影子一晃到了她身前,隨之而來的,是疾打而下的黑雨。儀萱慌忙退避,卻已來不及。腐蝕帶出劇烈的痛楚,讓她忍不住低哼了一聲。
“這一次不是幻身啊……”那男子笑意輕佻,攻擊繼而連三,“先前不是挺厲害麼?怎麼不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