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一騎向城門飛馳而來。那正是蒼月公,他原先在隊營最前方,大約共和軍後軍報告了他訊息,他馬上趕過來的吧。到了護城河邊,他一把勒住座騎,叫道:“唐生泰!你這是什麼意思?”
武侯是叫唐生泰麼?我甚至從不知道。帝國軍上下,一律稱他為君侯,誰敢叫他名字?也許,在武侯自己心中,這名字也已淡忘了。他在城頭探出半個身子,道:“蒼月,你作法自斃,還要嘴硬麼?”
蒼月公在馬上渾身一震,道:“我怎麼作法自斃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武侯仰天一笑,道:“你早有死志,想以五千人馬借開路之名,將蛇人引入城中,妄圖使我全軍覆沒,你道你瞞得很好麼?卻不知在你一來向我獻此計時,便有人告知了我的底細。”
撤軍路線多半是蒼月公提議,那我們多半猜得到。可蒼月公實際想的,竟是這個主意麼?我渾身一抖,看了看站在我身邊的金千石他們,他們也都一凜。
如果蒼月公確有此意,那麼他在蛇人攻來時,只消用這五千兵堵住城門,讓我們拉不起吊橋,關不上城門,蛇人便會如潮水般湧入。那時,城中哪裡還守得住?
我越想越怕,只待不信,卻見城下的蒼月公面色一下轉得煞白,竟是啞口無言。
那是真的!
武侯還在道:“你這條捨身苦肉計瞞得過陸經漁,卻瞞不過我。你也不必想會如何洩漏這訊息,世界萬事,總沒有不透風的牆。”
這時,共和軍中有兩個軍官忽然甩蹬離鞍,跪在護城河邊,向城上叫道:“君侯大人,那是蒼月叛賊的主意,我們根本不知。君侯大人,你放我們進城吧,我們願加入帝國軍,為帝國效死力。”
他們不停說著,但我知道,那絕不會有什麼用的。武侯道:“蒼月,你自是瞞著自己的部下。你創共和,號稱一切為民,將這五千人送死,可也是為了他們麼?借異類之力來殺同族,這也叫一切為民?哼哼,這五千人馬可都是你害的。”
蒼月公垂下頭,一言不發。
忽然,一騎從營中直衝過來。這人手中拿著一把斬馬刀,一刀蒼月公身邊,喝道:“反賊!”
他的吼聲極是響亮,只是現在也不知喊誰的。他到了蒼月公身邊,一刀揮起,刀光一閃而過,那兩個跪著的共和軍士兵登時身首異處。長刀掠過,兩道血柱直噴上來,灑了一地。
這人道:“大公!我們願為大公死戰到底,求大公發令,我等攻城!”
他們回身攻城的話,自然不可能攻得上來的。但蛇人正在衝殺過來,只怕我們這趟守城會極為艱苦,而這五千共和軍更是腹背受敵,轉眼必死。我正有點惴惴,只聽得雷鼓的聲音又在城頭響起:“叛匪攻城,諸軍準備,不得有誤!”
這時,蒼月公忽然抬起頭,揚聲道:“我軍聽令。有願逃生者,馬上繞城逃生,不得攻城。”
他是要和蛇人決一死戰了?這當然不是想僥倖擊退蛇人來邀功,就算他能擊退蛇人,武侯同樣會發軍將城外的餘部斬殺。他這麼做,也許也只是不願再同類相殘了吧。共和軍中靜了靜,忽然爆發出一陣巨吼:“願為大公效死!”
武侯這時又道:“蒼月,願你死得象個大丈夫的樣子,我來為你壯行。”
他從懷裡摸出了一支鐵笛,吹起了那支充滿了殺氣的《馬上橫戈》。笛聲嘹亮遏雲,如一柄長劍,直插天際。蒼月公拱了拱手,道:“唐生泰,今日我戰死沙場,他日,你必也當死於刀劍之下。”
武侯沒有回答他,只是吹著那支《馬上橫戈》。就算只是聽著,也覺金戈鐵馬,劍氣縱橫。蒼月喝道:“共和國的好男兒,隨我上!”
他拍馬向前衝去,共和軍的掌旗官也緊跟在他身後。不知是共和軍中哪個人,大聲唱起了共和軍的那支葬歌:
豪情沖霄上,
登高望,
江山萬里何蒼莽,
好男兒,
豈懼青山葬。
登時五千共和軍幾乎人人都在放聲歌唱,歌聲響徹雲霄,已將武侯的笛聲淹沒了。我眼底一酸,不自覺的,眼眶也有些溼潤。
那又是我的婆婆媽媽吧?可是,我卻有點驚愕地發現,武侯將鐵笛移開唇邊,右手也輕輕地抹了抹眼眶。
不論蒼月公有什麼打算,他最後這般視死如歸,也不失氣概。
這時共和軍的先頭部隊已在離城四百步外和蛇人開始了接戰。殺聲震天,那些共和軍多半也好久沒吃飽了,也許是必死的決心才爆發出這等力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