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之中,如許嫵媚。
他的眉心一點硃砂紅,雙眼皮似垂非垂,雙眼似看非看。
他身形修長,腰間一條黑色腰帶束縛,前端一個猙獰的虎頭,牙齒嗖嗖閃著寒光。
他手長腳長,脊背筆直,邁步沉穩,一步步地走上前來。
朝歌將官,一個個,俱都跪倒在他的腳下。
他們口稱:
“流光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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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得真切,卻覺得這一切恍然如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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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流光。
以前日子,曾幾百次的見你,在朝歌的時候,如此熟絡,親密無間,你地容顏,千百次凝眸熟悉,每當目及你眉宇間溫柔,雙眸中深情,心頭也曾幾百次的想:你這般柔弱良善一個人,又怎麼會出現在那血腥遍地,殺戮橫行的戰場之上。
戰麟,戰麟,戰麟的命運,自古雖然不能更改,但是,請恕我仍舊無法想象,你,如水般溫柔的一個人,怎麼會,怎麼會……
怎麼會有朝一日出現在戰場之上,腳踏白骨,橫刀向天。
斬殺無數,浴血於身。
我幾百次的想象,卻始終都想象不出,你究竟會以何種形象出現在殺場上。
你待我太好太溫柔,你在我面前,始終太好太溫柔。
所以我……無論如何,想像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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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今……
流光,真地是你。
自從我第一次感受到朝歌大帳之內散發出來的那股氣息的時候,我就應該想到,那是你,那是你。
那股熟悉氣息,曾護佑我免除邪意侵襲,曾抱我於懷中,曾抽離你魂魄伴隨我身邊,縱然你遠在千里之外亦留下護我,這份深情,我本該永不能忘記。
可
的不敢想,不能想,我很怕去想。
我不能想你身披鎧甲地樣子。
我不能想我同你,兩兩相對,彼此仇視的樣子。
縱然我知道,無論逃到哪裡,無論怎樣的去避免想到,你我相對的一日,終究是無法……逃避。
流光,流光。
你……相信命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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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眼一眨不眨,盯著對方的那個人。
流光,你可曾聽到我在喚你地名麼?
流光,你可曾還記得我的名麼?
流光,你為何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流光,你能否告訴我一聲,現如今,這個身披鎧甲,殺氣凜然,雙眸低垂,身處敵方大營之中,為萬人統帥的。究竟……
是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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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抬起眼睛來。
一張臉煞白,雙眼卻是無比地幽深且黑,眉心的硃砂一點紅的泫然欲滴似的,長髮烏黑,隨著動作而微微波動。
張桂芳落在他地身前。向前爬動兩步,忽然之間翻身跪倒,低頭嘶啞著聲音說道:“末將,末將,罪該萬死……有辱流光大人使命!”
我身子一晃。
流光大人……使命。
先前曾那麼驕傲的張桂芳,獨自一人面對西岐數十將官圍攻而絲毫沒有懼色,到最後走投無路慷慨赴死也要保留最後一絲尊嚴的他,此時此刻。居然向著流光跪倒,用顫抖語聲,袒露自己無能。
“請流光大人,賜末將一死!”張桂芳低頭,毅然地說。
我一眼不眨地看著那人動作。
他的一舉手,一抬足。一個眼波,髮絲的微微顫抖,在風中一掃而過地弧線,我緊緊看著。牢牢捕捉,一個都不錯過。
“死……”他終於是開了口。
我急切向前走了兩步,忘記自己曾執著楊戩的手。
楊戩的手自我手中抽離,滑落。
手心空蕩蕩的,有風吹過。涼涼的感覺。
而我沒有察覺異樣,只是看著流光動作,耳畔全是他的聲音。
張桂芳抬起頭來。望著這近在咫尺的大將。
“……又有什麼用。”流光他說。
面色淡淡,沒有任何的表情。
死……又有什麼用?
我怔怔地看著他:為何,他不曾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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