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長髮自肩頭垂落,落在地上。
而他心無旁騖,半垂著臉,潔淨寬闊額頭,眉心一點硃砂紅,如此絕豔。
他雙眉飛展,睫毛長長,認真的表情跟動作,彷彿在做著全世界最了不起的事情。
流光,你總有辦法叫我心安。
我竟沒有想去掙扎,只任憑他替我雙腳穿好靴子,又扶著我站起:“清流,我陪你去,可好。”他款款地說,雙眸仍舊低垂。
“好。”我點點頭。並不想抗拒,這又有何不好?
流光鬆開我的手臂,站在我旁邊不動。我卻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該去哪裡,皺著眉頭想了想,終於想到我是要去看阿姜的,於是一笑:“走吧。”
率先邁步走出門去。
第一一零章 元神出竅
後她體質不同常人,是我一手塑造而來,縱然現在,裡的樣子,只如睡著了相似。
但我卻知道,她是永不能再醒來,同我告別那刻起,一切便無法挽回。
本來想招來妖獸,將她的軀體吃掉。雖然此舉在世人看來頗為驚世駭俗,但埋在地下受螻蟻之苦又好到哪裡去?對妖獸來講,吞吃有時候並不只是代表果腹,而更是一種永恆的擁有跟紀念。
只不過,我沒有這個愛好。
心念轉動的時候,蝙蝠妖自門口走進來,他醒的倒是及時,看我躊躇,便多嘴說:“阿姜姐姐會願意自己跟梅伯大哥合葬一處的吧?”
什麼?我頗為震驚,眼睛一橫看過去:這是什麼意思?
雲中子咳嗽一聲,不動聲色將蝙蝠妖拉到旁邊去。
我看他面色有異,開口問道:“雲中子,他方才說什麼?”
雲中子搖頭:“清流,無關緊要之事。你不必要得知。”
我瞧著他笑:“雲中子,你莫不是當吾真的傻了?”
他臉上略見尷尬之色:“清流,你知道我並不是那個意思。”
“那麼就把你的真正意思說給我知。”我望著他,已經有些失去耐心。
雲中子見我執著詢問,最終嘆一口氣:“清流,你難道不曾注意麼,阿姜姑娘同梅伯感情甚好。”
一句“感情甚好”聽得我頗為驚心。
“這是什麼意思?”衝口問,已經有些咄咄逼人之意思,察覺之後,忽而又停住,心頭一片蒼涼:我這不是多餘,蝙蝠妖都將“合葬一處”這種話說出。雲中子還一味對我隱瞞,現在終於招認,我卻仍遲鈍至不懂什麼意思麼?
我茫然地望向虛空:我果然是如此的遲鈍,遲鈍到居然連他們兩人之間……有情,都看不出來?
或者,我是從來都不曾關心過他們兩人?就算給他們重生,塑他們軀殼,卻從來……
連一個小小的蝙蝠妖怪都能看得出,而生疏如雲中子也目光如炬。
他二人都能看得出。而我卻……絲毫不曾察覺,一片懵懂。
我到底做了什麼?
不知不覺對上流光雙眸。
難不成流光也知道?
流光似明白我心思,搖了搖頭:“我只是曾見,梅伯受傷之事,阿姜曾無微不至照顧過他。”他含蓄地說。
好一個“無微不至”。
我卻連這麼普通一幕“無微不至”的場景都沒有留心過。
縱然我給他們重生,在這之後,我又做了什麼?
紫皇清流,你做人真的是這般失敗。
葬了梅伯同姜後,死亡的氣息彷彿仍舊縈繞在身邊。
雲中子不時地跟流光湊在一起。不知道在商量些什麼,我看到這兩人避著我鬼鬼樂樂地樣子就有氣,索性不去理會他們。
那日,這兩個人又在小聲商榷什麼似的,我冷眼旁觀,嘴裡有點口渴,不由地揚聲叫:“阿姜,我渴了……”
剛出聲,便反應過來,不由地愣在當場。
想到斯人已去。不由嘿然無語,略帶苦笑。
卻在我發呆這瞬間,有個輕微的腳步聲慢慢過來,我呆呆轉頭去看,卻對上蝙蝠妖骨碌碌的黑眼睛。
“清流大人,您的茶。”他躬身。對我鞠躬,然後轉過身,站到了門口邊。
我驚愕,轉頭看著桌上的茶水,熱騰騰還冒著淡淡白氣,沁綠的茶色,茶尖在杯子內浮浮沉沉。
一如阿姜曾在時候,親手為我所泡的茶,熟悉的氤氳香氣。
心頭一酸,我強壓抑這種感覺。
沒了喝茶地心思。將手頭的書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