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的日子,容納兩千人的靈堂搭建在青幫下屬的一家名為海業的酒店,靈堂四周盡是花圈輓聯,緊臨馬路一側,密密麻麻的花圈佔滿人行道,遠遠望去分外壯觀,各式各樣的轎車從四面八方趕來,三教九流凡是與胡三有點關係的人都來悼念,為數眾多的小混混自發換上黑衣,向海業酒店聚集。
胡三的葬禮驚動了黑白兩道,很多礙於身份不能露面的人物打電話表示沉痛哀悼,有幾個熱心腸還問楊懷年需要幫忙不,能在位於市中心的海業酒店搭建靈堂,有大批警察維持秩序,驅趕閒雜人,楊懷年哪好意思再麻煩別人,而道上人沒那麼多顧忌,甚至有幾位在八三年大搜捕中坐穿牢底的老字輩兒也親自參加葬禮,他們這輩人是真正的老江湖,多數人金盆洗手,少數人罪孽深重捱了槍子,碩果僅存的,寥寥無幾,當年鄧公引領改革開放的浪潮,而這幾位搭著順風車,最早幹起撈偏門的買賣,也算是青幫黑道的引路人吧。
青幫的對頭,斧頭幫副幫主王海聲也提早來了,由二十多人陪同,正王海聲倒識得大體,沒打算在葬禮上與楊懷年針鋒相對,添點晦氣,他神色肅穆,很有耐心等葬禮開始,其實,楊懷年斷了條臂膀,他比誰都高興。
酒店南側的停車場很快被轎車塞滿,工作人員無奈,只好把酒店一片空地劃出來充當臨時停車場,轎車絡繹不絕駛來,酒店上,身穿清一色黑西裝的漢子越來越多,抬眼眺望,黑壓壓一片,這場葬禮註定會成為老百姓茶前飯後的談姿,得津津樂道好幾年。
上海市公安總局為防止意外情況發生,和楊懷年打過招呼後調動了武警支隊維持秩序,一個連隊武警官兵奉命趕到,負責警戒,雖與酒店內成百上千人隔開一段距離,涇渭分明,但是仍像黑色浪濤中一抹橄欖綠花邊,那麼不顯眼。
向雨峰和展梅同車趕來,青幫各個分堂堂主各帶場子裡的手下聚集在靈堂門口,早來多時,當向老大攜展梅大美人並肩走向靈堂,很多人湊近打招呼,許多沒資格靠近靈堂的小混混大老遠揮動手臂,高喊“向老大”。
這些人是胡三的兄弟,因為胡三與向雨峰私情的關係,所以,來帶著他們對向雨峰也頗有感情,再加上向雨峰的身份擺在那裡,容不得他們小視。否則,不用向雨峰動手,楊懷年便不會饒過他們。
叫向老大的聲音多,但知道向雨峰全名的卻是很少,知道向雨峰真實身份的更是少之又少,胡三本人不是一個大嘴吧,同樣,他也知道向雨峰的身份意味著什麼,除了幾個心腥以外,沒有人真正知道向雨峰的身份,只是知道,胡三和向雨峰的關係很鐵,像兄弟一樣。
一時間低沉有力的喊聲響成一片,引人側目,這陣勢蓋過幾位大哥的風采,幾個久未出世的老傢伙小聲嘀咕,揣測向雨峰的身份,這麼年輕就有這等威望,不簡單啊不簡單,朱化騰面色如常,斧頭幫副幫主王海聲則冷哼一聲,扭頭看向別處,上海現在雖然是血門一家獨大,但現在不比以前,當初血門威風八面,打破了青幫,斧頭幫,血門三足鼎立的局勢,那個時候,血門正銳不可檔,誰也不敢去觸血門的眉頭,雖然斧頭幫依舊不敢去招惹血門,但並不代表,斧頭幫心裡會對向雨峰臣服,怨氣自然會有的。。
向雨峰肅然點頭回禮,繃著臉朝遠處的人擺擺手,這是葬禮,他不可能滿面春風回應別人,繃起臉依稀有軍人的神韻,不論是氣質還是形象,與周圍剽悍氣息濃郁的猛男們差別很大,多少有點鶴立雞群的意味,有些東西,並非褪去一身衣服就能磨滅。
展梅挽著向雨峰,落落大方,兩人倒也般配,像對珠聯璧合的情侶,展梅為參加葬禮重新做了頭髮,髮髻盤起更襯托出她優雅嫵媚的氣質,鼻樑上的墨鏡、圍在脖間的黑紗、黑色風衣、黑色筒褲搭配黑色高跟鞋,為她妖嬈的美豔新增了一抹令人心悸的冷酷色調,多了一副墨鏡的傾城面龐平靜如止水,即使是精於世故的老狐狸也休想瞧出一絲端倪,戴著厚重面具的展梅強大到毫無破綻。
一位老江湖看著展梅,五十多歲的人了經歷過太多風風雨雨,不像多數參加葬禮的老爺們容易被美色矇蔽雙眼,看人的眼力很毒,“女強人”這名頭已不能涵蓋名動青幫黑白兩道的展梅。
無論向雨峰多麼鶴立雞群,多麼引人注目,一些自視極高的老爺們仍趾高氣揚,畢竟男人與男人之間是相斥的,可是對於展梅而言,但他們無法忽視這個女人的存在,這女人在上海圈子裡面所作所為有目共睹,一個女人能夠在上海這樣的一個國際大都市之中,混得順風順水,這本身就代表著一種實力的象徵。
胡三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