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浪那張吊兒郎當的臉龐帶著幾分疲憊,衣服上沾染上不少風塵,笑道:「我比你早來了一天,已來這裡兩次,不過還沒和索賽克公子打招呼罷了。」
索賽克心中一寒,如果他對愛莉婭有什麼非分舉動,那恐怕獸人的衛隊已經在調查塞木密室殺人案的兇手了。
怒浪將目光投向愛莉婭,輕輕嘆了口氣,「這丫頭的命運了未免太坎坷了。」
愛莉婭那寧靜的模樣彷佛熟睡於甜夢中,令四周的一切變得恬靜,令窗外的月光也變得溫柔,誰能料到她曾經歷過惡夢中才會經歷的一切,眼看命運之神開始對她微笑,卻又再次遭逢另一個惡夢……
索賽克本來和他們兩人也是看向同一方向,但忽然間,他發現阿倫和怒浪的目光何其相似,同樣的憐惜、同樣的溫柔……於是他想,或許,命運雖殘酷,但還並不算絕情……
阿倫打破了沉默,沉聲問:「搭檔,找到離開的方法了嗎?」
怒浪點頭道:「在天空之城閒逛了一天,如果一點收穫也沒有,那我也未免太失敗了。神龍著名叛徒光海庭現在正在天空之城,每天清晨他會到西面營地巡察人類叛徒組成的軍隊,這是我們最大的突破口,他現在在這個地方擁有一點權力。不過,還有一個大麻煩……」
「嗯?」
「獸人統帥雅克不定時的出現在那個叛軍營地,那傢伙是個狠角色,你和他應該有點淵源吧──兩年前,我們曾在藍河上見過他,我認得他的氣息,嘿,叫什麼來著……」
亞特拉克!阿倫心中凜然,沒想到這位便宜師傅也在這裡。在記憶中,他那張臉孔在痛苦中,仍在一字一句地說著「我是人類……」
黎明的街道,正被獸人奴役的新公民清掃著,他們笨拙遲緩的動作令人懷疑他們到底是人類,還是一具具行屍。
清晨的風夾雜著絲絲涼意,但其中卻滲著淡淡的血腥味,大概昨夜哪個角落裡又發生了一場小規模的屠殺。
此刻,阿倫和怒浪正藏匿在街道旁一間廢棄屋子的二樓。
這間屋子的對面便是叛徒光海庭的臨時居所,他的馬車每天清晨都會來到這裡迎接他,載他到叛軍西營地。
保護他的獸人衛隊就在視線可及的街道口等待他,這一小段路,就是阿倫和怒浪可以利用的突破缺口。
光海庭的兩個獸人車伕覺得今天很倒黴,先是馬兒莫名其妙的驚惶失措,狂踢起前蹄,接著那馬鞍又鬆了,得重新安裝,幸好那該死的光海庭參將大人還沒出來,不然那長舌婦又得向自己的上司投訴了。
光海庭昨夜睡得並不好,或者說,這段時間他一直睡不好,臉色蒼白,看起來有點憔悴,他倨傲地用不太標準的獸人語向那兩個車伕打了個招呼,走上那輛寬敞豪華的馬車裡,尚未坐下,立即發覺不妥,但已經太遲了。
他兩邊肩膀同時被人用力一按,已一屁股重重地坐倒在座位上。阿倫和怒浪彷佛老友重逢般,一左一右將他夾在中間,但並不老友的表現就是,兩根手指都指在他的喉嚨上。
「光海庭大人,很久不見了。」阿倫親切的微笑道,低聲向光海庭問好。
光海庭臉上的驚慌很快便斂去,尤其是他看清阿倫手上那烏黑光亮的鎳環後,他也沉聲回應:「卑職光海庭見過攝政王大人,卑職身有不便,不能向大人行大禮了,望大人見諒。」
「光大人不必多禮了,尤其現在還場合不便,叫那兩個獸人開去富華大道吧。」阿倫微笑著下令,笑容的弧度更大了,光海庭的臉皮厚度可當抵禦獸人的城牆使用,這個招呼打得不卑不亢,乍一聽,還差點以為他是個錚錚鐵骨的忠義漢子。
光海庭微微皺了皺眉,沉聲回應:「大人有所不知,今天是西營地的演習日,為免起疑,我是必須到場的……」
他話音未落,街道口方向急馳來一騎,用獸人語吆喝道:「參將大人,請不要磨磨蹭蹭,誤了演習的時間,你可擔當不起!」
接著,那獸人也不理會光海庭如何反應,又對車伕吆喝一聲,馬車已然開動了。
阿倫不禁皺眉,連一個傳令官都敢對光海庭指手畫腳,可見他在獸人的隊伍裡也混得並不如意,打量著身邊一身獸人軍服的人類,面色泛白,神情憂鬱且落寞,他本是神龍名門光氏一族的接班人,前程似錦,本可以成為名動一方的人物,但現在,他竟然投向了獸人,令全人類都在痛恨他、詛咒他,就是為了逃過日後有可能對他的誅殺,這就是他生存的意義?
怒浪眼看著這輛馬車駛出了正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