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部分(1 / 4)

遠方的叢林傳來陣陣狼的哀鳴,聽起來多少有點淒涼,一個老傭兵正說著自己的故事,「……好不容易從暴風那邊逃回了老家,咱那個小城,記憶中那城牆還是蠻結實的,但現在已經破爛成一塊塊,就像是被切碎了的豆腐,最糟糕的是,城頭的旗幟也變了,城門下密密麻麻的堆滿了反抗者和逃亡者的屍體,咱心已經涼了一半下來,心裡暗暗祈禱家裡的婆娘和孩子千萬不要在裡面啊!好不容易等到半夜,我才敢潛伏過去,藉著月色,逐具逐具去辨認,如果有獸人巡邏隊走過,那我還得趕緊裝成是屍體中的一員……」

另外幾幫正在聊著的人都靜了下來,看向了這個滿臉滄桑的老人,雖然這中故事從一開始就知道結局,但過程中的緊張和那悲涼的氣氛,都能引起這群亡命天涯人的共鳴。

那老傭兵灌了兩口酒,繼續說著,「家鄉父老死得真慘啊,有人的臉蛋被敲的稀巴爛,有人的腦袋掉了一半、少胳膊少腿,哎,那是小問題,不少人的腦袋也不知滾哪去了,我在這屍體裡認出了小時侯一起玩的範妮依,她就住我隔壁;認出了大侄子德路……嘿嘿,好多的熟人,上次回來的時候,他們還和我閒話著家常,嘻嘻哈哈喝著酒,但現在……」

老傭兵的眼睛有點溼潤了,他慌忙又灌了幾口酒,四周的人們都注視著他,有憐憫,有悲哀,也有同病相憐的憤慨……沒有人說話,只剩下篝火燃燒的劈啪聲和遠處狼群的嚎叫聲。

老傭兵緩緩把故事說到最後,「眼看把這些試題搜個遍,我心裡難過之餘又升起了歡喜,以為咱婆娘和孩子並不在其中……嘿,最後還是讓我找到了他們,咱婆娘死的不痛快啊,被一根細竹從她下體穿過,竹另一端從她的眼睛裡冒出來的……嘿,那婆娘年輕時和我在暴風山脈裡打滾過,肯定沒給那些獸人什麼好果子,所以,所以……」

他沒能把話說下去,用力抹了抹眼角,才繼續道:「咱那孩子恐怕也因此被那婆娘牽走了,拳頭大的棍子從他腰間穿過,獸人崽子的力氣可真大,那傻孩子臨死前那瞬間還是笑著的。哈哈,你們說好笑不好笑,他笑得就像往常,我抓他胳膊底、抓他腰時的那種笑容,哈哈……」

老傭兵一邊抹著眼睛,一邊哈哈大笑起來。

事實上一點也不好笑,篝火邊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笑出來,這片天地彷佛又剩下了狼嚎聲和烈火的劈啪聲,再加上老傭兵詭異的笑聲。

好一會後,阿倫身旁的一個年輕人忽然輕聲問了句,「老先生,你的老家是火源城吧?」

老傭兵停下了笑聲,愕然望了過來。

年輕人苦澀一笑,儘量讓自己用平靜的聲音說道:「那也是我的家,我剛從西部回來,眼看終於把貨賣了出去,還是個好價錢,這次賺了錢,想必父親能認可我,不再說我是敗家子,母親也能露出寬慰的笑容,我很期待、很期待的回家,但看到……就和你看到的一樣,不同的是,我連偷偷摸摸上去檢視屍體的勇氣也沒有,嗚嗚──」

說著說著,那年輕人再也按耐不住,嗚嗚的哭了起來。

老傭兵嘆了口氣,安慰道:「年輕人,堅強起來……其實咱是你鄰城的費麗都市,雖不同鄉,但我能明白你的痛苦,我們遇上了一群知道殺戮的禽獸……」

「……」

在這個戰爭年代,不幸總是類似的,獸人往西閃電吞併的過程,類似的悲劇每天都在上演。

一個臉上有道新刀疤的中年商人接過了話題,開始講述他的悲慘經理。阿倫默默的聆聽,也默默的難過,被號稱是一片自由土地的守護者,但他現在可以做的,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獸人一邊用暴力和血腥去征服另一個種族,一邊宣稱和平萬歲,真是諷刺到極點。或許獸人的領導層也有對人類懷柔的想法,但千年和平之後,有多少人有過遠征的經歷,獸人也不例外,他們遠離家鄉,一路上戰友一個個倒下,思鄉和悲傷同樣在扭曲他們的心靈,殺戮就成為他們發洩的唯一方式……唯有這場戰爭結束,這樣的悲劇才能被終止,但人心呢?人心將如何修補?還有,那本就刻骨銘心的種族仇恨,將繼續,永永遠遠,伸展多少世代……

面前的火光在這個剎那,彷佛也變得有點朦朧,阿倫忽然想起了洛塞夫大主教最後留給他的信件。

信裡面,大主教第一次稱呼他的全名──迪·阿倫,也第一次提到他一直逃避的銀灰色血液,更第一次提到他父親的另一重身份──龍之隱士第三代傳人,而洛塞夫自己,則是龍之隱士第二代傳人……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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