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倫用力地眨了眨眼,他忽然模糊意識到,自己生命的火焰已經越來越黯淡了,他費勁地從懷中取出一封信箋,遞向繆諾琳,說:“還有就是,這封信是杜漢交給鳳慕雪的,如果有機會,你就親手交給她吧!雖然這女人為人實在不怎麼樣,但裡面很多資訊都是與人類息息相關的,那麼,就拜託你了……”
繆諾琳臉色一沉,反手就將信箋塞回到阿倫懷裡,沉聲道:“阿倫師兄,這是你答應下來的事情,該由你自己完成。”
阿倫明白繆諾琳的用心,但無奈腦袋確實是越來越昏沉了,在朦朧之間,很多童年時的往事忽然躍上心頭,偶爾還會閃過一張張往昔熟悉的面孔,他苦澀一笑,這難道已經迴光返照了嗎……
儘管有了覺悟,但他又開始感受不到陽光的灼熱了,只能依稀辨別出自己正被一片光芒層層包圍著,他甚至開始樂觀地想,我曾是一位邊緣中的陽光少年,現在就算消逝於豔陽之下,也並不是一個大過悲哀的結局吧!
繆諾琳回頭看了一眼阿倫懶洋洋的笑容,心中暗想,對於同級別的強者而言,或許阿倫的求生意識是最為薄弱的了。
她高聲道:“阿倫,你別忘了,在人類世界裡,還有很多你放不下的人和事,譬如說,鳳雅玲!”
阿倫精神深處彷彿被什麼觸動了一下,微微一振。
這時,繆諾琳已喜叫了出來,“堅持住,轉機已經出現!”
一座巨峰出現在地平線的畫頭,高入雲端,其驚人的高度恐怕比起不朽之峰,也不遑多讓。
這樣一個所在,肯定能遮擋住陽光,產生一片陰涼所在,令阿倫暫時避過熾熱的灼曬,令沸騰中的銀灰色血液獲得暫時的安寧。
繆諾琳極力馳馬,好一會後才能來到山下,一道清澈見底的溪流環繞在山峰外圍,溪流不算寬敞,繆諾琳躍馬而過,找了一處陰涼的地方,輕輕將阿倫攙扶下馬,讓他靠著一塊比較光滑的石頭坐好,察覺他狀態已經開始好轉,不由得鬆了口氣。
她從馬鞍一側取出一條毛巾,拿到溪邊去清洗,卻發現溪水竟然異常的冰涼刺骨,心中不禁起了疑惑,豔陽之下,溪水為河能滲出這樣冰涼的寒意呢……
繆諾琳回頭幫阿倫洗了把臉,發現他神色好了許多,惺忪的眼睛已經睜開,眼裡還帶著一份笑意,他微笑說:“辛苦你了,小師妹!”
繆諾琳笑了笑,心有餘悸地說:“阿倫,前面你太嚇人了,差點以為你不行了……”
阿倫嘴角邊的弧度大了許多,輕拍前額,想起剛才自己的狀況實在危險至了極點,笑道:“壞有都是特別長命的,看來我也不例外,竟然這樣都能活過來……”
繆諾琳又重新洗了一遍毛巾,摺疊成方塊狀放到阿倫的額頭上,阿倫抿了抿嘴,徹骨的冰寒令他恢復了不少的活力,又笑說:“不過小師妹,你有沒有發覺,這裡的水冰涼得有點過分啊!就像是剛剛解凍的冰塊溶解出來的雪水……”
“正好將你該死的高溫給降下來!”話雖如此說,但繆諾琳還是取出了一幅地圖,攤開在碎石堆上觀察—起來。
阿倫斜過眼睛瞥了一眼那地圖,赫然正是潘多拉平原的地圖,不過比起歌德和獸人的地圖,這一幅粗糙了許多,但山脈、河流的具體位置,竟然一點也不差,他不由得笑道:“小師妹,你可真行啊!一共也沒見過那地圖幾次,竟然就能憑記憶臨摹了一份出來。”
繆諾琳淡淡”笑,說:“不單我,扎斯町先生肯定也臨摹有一份,不過他比較明目張膽,很多人都看到了。”
接著她又皺起了眉,在地圖上比到著,說:“真是奇怪,假設我們昨晚從這個位置開始逃亡的,現在頂多只能來到這個位置,但這裡周邊根本沒這樣高度的山峰啊!”
阿倫也皺了皺眉,他像是想起了什麼,整個人也忽然變得凝重了起來,他用手撐了撐地面,撐直了虛弱的身體,正面看向地圖,沉聲說:“根據我的回憶,無論歌德的地圖還是獸人的地圖,潘多拉平原上根本沒有海拔超過五百米的山峰,但現在這座巨峰……”
阿倫仰頭回望,峭壁危峻,視線所及的盡頭與白雲連在一塊,根本看不到它的頂部,他繼續說:“高度恐怕也有三、四千米以上,就算比起堪稱阿蘭斯第一高度的不朽之峰,也不遑多讓。”
繆諾琳又再疑惑地檢視了一次地圖,沉聲道:“該不會是獸人對潘多拉平原的勘察出現了什麼重大的遺漏吧?”但她亮麗的大眼睛裡滿是困惑,這樣的說法運她自己都很難相信的。
阿倫捏了捏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