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下,卻連一聲呻吟也沒有!
張三九總算知道這一下可不太尋常了。
“喂!你怎麼了?”這一回確實是在關心人的她向著他叫了一聲。
“好,我還好。”男音渾厚,帶著磁性。到底怎麼一回事?她看見他竟然從嘴裡面吐出了一根細細的白絲,絲上有粘液。
張三九嚇了一跳!
只見那怪男子口吐著白絲,卻又在說話:“我叫於壁虎,但是大家都稱呼我為‘阿飛’,那麼你叫什麼?”
(4)
於壁虎倒在地上。
如泉的汗水,不斷湧上額頭,不一會兒就全部被蒸發了。
於壁虎躺在泥地上晃動著腦袋,頭像是戴著孫行者的“緊箍咒”,已漸漸發疼。
他閉著眼睛,眼前飄出了一座七色虹橋,紅橙黃綠青藍紫,應有盡有的顏色不停變化,或者一齊出現。
太陽真是曬得好毒,體內的水份似乎只在一眨眼間就被榨乾了。
他只覺得渾身的面板緊繃得像一塊剛被日光曬乾的溼泥巴,可能只要用一根手指輕輕一觸,便會粉身碎骨,一身的屍骨全都蕩然無存,直化為塵埃。
於壁虎用乾燥的舌頭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接著又感到喉嚨像被煙熏火燎著,和那個逐日的夸父一樣需要清水。他動了動下巴,咬了咬舌頭——很後悔玩這個遊戲。
他費力地看了看身邊的斷樹,又抬頭看了一看眼皮上空那個女人的臉,我們看到那張臉還在笑,似笑非笑。
他終於一骨碌爬起了身子,從口腔猛地往嘴外面躥出一件小小的不明物體。
“啪嗒”一聲!顯然是什麼東西破裂以後發出來的聲音。
好像一個氣球。
“阿飛”於壁虎的半張臉上已是白糊糊的一大片,不知道粘了什麼。
那個女人張三九卻還是在笑著:“都老大的一個小夥子了,還吹什麼泡泡糖?”
“你是一個怎麼構成的人呢?”女人張三九。
“我?我是天蠶老人王伊將的徒弟。”
誰都應知道,天蠶老人王伊將很小的時候,被一隻簷上的黑色蜘蛛在手心上面咬了一口之後,體質就病變了。
(5)
——東郭先生說:“你這一身難道不是偷來的?偷陰陽和氣來形成你的生命,來造就你的形體。”
夜間。夜色已如此深,有風。
可風也是熱的!
風中有蟲子鳴叫的聲音,還有近處幾棵柳樹上面樹葉被風吹得“簌簌”的響聲。
廟門外面,洪七把一雙手放在背後腰間,雙眉緊緊地皺在一塊兒。
這個時候,他正在思索一些什麼?
這位日後在丐幫“日理萬機”,只要是武林中人都一定佩服得五體投地的一代武學宗師,他思考的東西可不是一般的常人所能理解的。
也許,他並不是在想那些江湖中庸俗小輩們打打殺殺的無聊瑣事。
也許,他是在想自己的妻子和兒女?
不。
不是的!
洪七正抬著那顆頭髮捲曲的頭顱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雲朵。他的眉頭已完全鬆開——從背後面拿出一隻手在空氣中虛晃了好幾下,但是毫無章法也不知所謂。
我們這些看客已是替他臉紅,而他自己也是喉嚨開始發乾。
七月,不知空中是否有諸神在放火。
張飛廟的房頂上,那些瓦片已積攢了白天太陽一天的熱情,即使是夜裡的現在這個時候要是有一隻野貓特意爬到上面去觸控瓦片,也可能會把它的兩隻爪子都燙得起水泡。
洪七的臉上已汗如泉湧。
他閉上了眼睛,好像是一尊一直就安放在廟裡的泥塑。
“‘見龍在田’……‘亢龍有悔’,掌法的精要並不在‘亢’這個字而在於‘悔’,‘亢龍有悔,盈而不久’;有發就必須有收,講究後勁。”
“‘神龍擺尾’,‘飛龍在天’——”
月光皎潔。
但月光又似鉛。
因為,此時洪七的眼睛被汗水完全矇住了,他的腦袋昏沉沉的。
空洞的天宇,有一片黑雲不知是從何處而來,悄悄地掩住了皎潔的月光。
在黑暗的籠罩下,四周景物怎麼都看不見了。
四處也無人,寂靜又陰森。
陸地上只有青蛙還在鳴叫著!洪七看到山下面某處墳堆間有一小片鬼火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