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眼見過的人,也總是指陳歷歷地描述那光是大腿骨就有一人高的巨大屍骸。
時光苒荏,轉眼間又是十數年的歲月過去。
春日花開,正是野遊好時分。
南方楚國郢都郊外,是一片青翠的大好青山,此時有一列衣飾燦爛鮮明的人馬經過,只見居中一部大車,車上珠玉生光,顯是富貴人家的陣仗。
事實上,這列人馬何只是尋常的富貴人家,居中大車上端坐的,正是當今登基不久的楚王:楚熊溪。
此時他初登大位不久,年少得意,王后又在最近生了太子,嬌妻愛子就在身旁,放眼望去,整個楚國大好河山都是他一人所有,人生境界至此,便是不志得意滿也難。
遠眺朗朗乾坤,天空一片清朗蔚藍,楚王熊溪不禁一股豪氣滿溢胸懷,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他其時正當青壯之齡,身體強壯,中氣十足,這一串朗聲長笑傳得極遠,彷彿連遠山都能聽得見一長串的回聲。
便在此時,他的初生幼子被朗笑聲驚醒,嘴巴一扁,便高聲哭了出來,哭聲洪亮,倒和父親相互輝映。
楚熊溪聽見孩子嚎啕大哭,心下覺得頗為有趣,他今日心情甚好,便掀開車幕走入車內,一邊逗著小孩兒玩,一邊笑道。
“你看這小孩兒有多可愛,胖胖壯壯的,就像是頭小老虎!”他看著小嬰兒哭得皺巴巴的紅臉,越看越覺得有趣,忍不住便從乳母手中接過小嬰孩,笑著說道。“你啊你!以後要像你爹爹一樣,和老虎一般勇猛,和狐狸一般聰明!”
楚國王后名叫華姜,也不過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女子,只見她無限憐愛地看著小嬰孩,看著看著,忍不住幽幽嘆了口長氣。
楚王熊溪又自顧自和小嬰孩玩了一會,這才把他交給乳母,看著妻子擔憂的神情,他開朗地笑道。
“怎麼了?為什麼嘆氣?我這兒子看起來便是人中龍鳳,將來必能支撐楚國廣大基業,又有什麼好嘆氣的?”
華姜夫人憐愛地撫了撫小嬰孩額上的嫩發,輕輕地說道。
“他的一生註定榮華富貴,那當然是不用說的了,只是我卻想起一件事,每次憶及就要有些擔心。”
“你說的是懷他的時候,夢見天際流星所感,才懷下的那件事,對不對?”楚王熊溪笑道。“夢境之間,本就是虛無縹緲的事,雖說我們常叫太史來解夢,但那畢竟是沒根沒據的東西,又有什麼好在意的呢?
話又說回來,流星所感生下的孩子,那豈不是更好?天上的眾星那麼多,每個都是了不起的神明,我這兒子說不定就是天上神明轉世而來的哪!”
華姜輕輕抿嘴一笑,正要回答的時候,卻聽見後車轅處又有一陣洪亮的嬰兒哭聲傳來。
那乳母聽見哭聲,連忙將楚國小太子遞給一旁的侍女,神情緊張地看著華姜夫人。
華姜淡淡一笑,點點頭,那乳母便連忙走向車後。
“這又是怎麼地?”楚王熊溪皺眉道。“怎麼讓下人把孩子帶上車來了?”
華姜夫人微笑道。“反正乳母與我同時育子也是有緣,就讓她也將孩子帶在一起,咱們的孩子也好有個伴哪!”
“一般的年紀,可是命運就差上十萬八千里了,我兒日後是楚國之主,這孩子卻只好幫他牽牽馬,洗洗褲子,也罷也罷,”熊溪笑笑,突然高聲叫道。“乳母!乳母!”
聽見楚王這樣大聲呼喚,那乳母哪敢怠慢,急急忙忙抱著嬰兒從車後走了出來,楚王熊溪看了看那小孩的相貌,笑容突然間凝結起來。
端詳了好一會,又湊過頭去看看自己兒子。
“好像!好像!”
他捏著下巴,沉吟了一會,突然間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一事。
他腦中心念電轉,手上動作更快,一伸手便撥開那小嬰孩的發稍,果然,便在頭皮上找著了一個淡紅色的星星胎記。
“他也有啊!”楚王熊溪驚疑地對華姜夫人說道。“他和咱們的兒子一樣,發內也有咱們楚王族的紅色星星胎記!”
華姜夫人卻沒有他的驚訝神情,望向那乳母時,乳母卻是一付愧然的訕訕神情。
楚王熊溪心思也算敏捷,他眼珠子微微一轉,便猜到了其中的緣由。
“是熊琿?這孩子是我哥哥熊琿的種?”
那乳母臉上微紅,點點頭。
這熊琿是楚王熊溪的哥哥,兩人雖然分屬兄弟,但是年紀卻要差上二十多歲,個性也是大不相同,熊溪平素謹慎有禮,但是那熊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