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芫喊完,還很有實幹精神地將身體往崖邊前傾了些。
“池芫!你給我下來!”
看著她危險的動作,沈昭慕額頭青筋抽了抽,急得是暴跳如雷,手腳並用地爬上了陡坡。
他都差點滑一跤,不禁納悶,那麼嬌滴滴一公主,怎麼爬上去的。
對於沈昭慕的話,池芫充耳不聞,就那麼坐著,腳晃啊晃,晃得沈昭慕心慌。
“寧折不彎,沈昭慕,你知道什麼意思麼?”
她看著髒了的繡花鞋,索性使勁一蹬,將一雙鞋子給甩下了斷崖。
只剩下一雙白色的繡襪。
沈昭慕卻看得心都要跳出來了,以為她是篤定了要輕生,激動之下,鞋子都甩出去了。
三兩下狼狽地爬上了坡,走到石頭前,卻又不敢上前了。
他沒和女人相處的經驗,也是第一次知道女人這麼不經罵,說兩句就尋死覓活了……
“你別衝動,我,行,我給你賠不是了,你消消氣,別和自己的性命過不去!來,過來,我們坐下來心平氣和地好好聊聊。”
沈昭慕出生時被遺棄,後來被個糟老頭子撿回去,沒多久,老頭兒也死了,他沒見過自己的親人,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怎麼乞討怎麼打架,後來混出點名堂了,倒是有女人看上他,只是還沒近身,就被他嚇跑了。
相府的大小姐柳傾歌是第一個在他落魄時,向他表露善意的女子,她溫柔大氣,善良聰慧,從此以後,能入他眼,進他心的就這麼一個柳傾歌。
是以,沈昭慕心目中,世間女子大多該是柳傾歌這邊,溫婉賢淑,而柳傾歌只是這些女人中,格外善良大氣,雖柔弱,心性卻堅韌——
偏偏,闖進他生命裡的第二個女人,是個恃美行兇、花樣百出地折騰人的主,她出身高貴,卻又不幸地落到了異國他鄉……
其實沈昭慕最早的時候是見過池芫的,恐怕池芫自己都不記得了。
當初迎她進城的,就是他。
那時候她整日躲在豪華的像是一隻籠子的馬車內,只一日,她的婢女掀開車簾時,他坐在一旁的茶肆內,遠遠地看見了她一個側顏。
十五歲花兒一樣年紀的少女,穿著一身綺麗火紅的裙子,整個人美得就似驕陽,奪目張揚,只是眉眼間都是愁緒。
她似有所覺,回頭朝他的方向看過來時,眼神裡透著冷冽和厭惡。
高高在上的冷和仇視的惡。
也就是那一面,沈昭慕連對她那點子美貌的欣賞也被她渾身帶刺的表現給整沒了。
如今想來,兩年時間說來長也不長,短卻也不短,那個一開始渾身帶刺卻還天真的小公主,後來工於心計,一心想著報復所有人。
得知要娶她時,沈昭慕是渾身抗拒的,池芫這兩年所作所為,就是可憐又可恨的代表。
但新婚夜開始,她又像是有所轉變,她就像是想通了一般,放下對他們的仇恨戒備,開始努力為她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了。
更聰明,卻沒之前那般讓人難以接受。
不過……
他還以為她要向柳傾歌學習呢,大氣沉穩來著。
哪裡想到,骨子裡還是改不了這股嬌氣。
打不得,罵不得,說兩句就要死要活。
沈大將軍站在石頭前,從內到外散發出幾分“心累”的氣息。
池芫要的就是不斷製造些小麻煩,刷存在感,讓沈昭慕注意到她,並且發現她和女主截然不同的性情,卻是最適合他的。
“我不過去。”
她坐在石頭上,雙手往後撐著,轉過頭去,沒看他,只望著霧濛濛的斷崖,後腦勺都開始瀰漫著傷感的氣氛了。
“你知道麼,我最初,知道和親物件換成薛御時,有多高興?”她嗓音柔和下來,卻無端地帶著幾分說不出的傷情,有些坦誠地剖開原身最血淋淋的心事,“我十三歲第一次見他,是在南國皇宮的宮宴上……”
她微微停頓了下,“那時候他隨著使團進宮赴宴,我躲在屏風後,好奇北國的太子長什麼模樣,就看到一個高高瘦瘦,沉默寡言的少年郎,他生得那樣好看,比我皇兄還要好看——
我見他席間出去了,便偷偷跟上了,然後被他發現了……他問我是誰,我不肯說,他便沒再管我,一個人無聊地坐在花園裡看星星。
我問他,星星好看還是我好看,他不理我,被我問煩了後,說了一句,‘你還小,有什麼好看的,況且北國美女如雲,你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