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博看著森林中忍咽哭泣的少年,胸口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眼前彷彿又開始回放那夢魘的一刻,在黎明到來前,那最深的黑暗將所有期待的光明全部掩蓋。無可抵擋的巨浪瞬間便淹沒了落人群那小小的抵抗花火。
落人群敗了,家沒了,兄弟們死了。海浦老師和埃德蒙生死不知,殘餘的血狼團戰士們護著他且殺且退——好吧,這是比較委婉的說法,事實上他們就像喪家之犬被追趕著四處逃竄,那些身穿玄甲的騎士簡直就是魔鬼,無動於衷的屠殺了這麼多人之後依然還可以面不改色的繼續追殺這一群逃亡者。
他們若不是天生的殺人狂,就是純粹的瘋子。而統帥這一群人的那個人……即便別人忘了,帕博也永遠忘不了當年一見時那個殺氣凜然的少年給他所留下的印象。
他牢牢記得埃德蒙最後的囑託,帶著他們逃出去,把血狼團的種子帶出去……為了落人群……
他們在魔森中不斷繞圈拉遠,一路打打逃逃,直到剩下這幾十個人,終於漸漸擺脫了那些玄甲騎士的追蹤。當然,在帕博看來,他更覺得像是對方根本不把他們這隊殘兵放在眼裡。即便如此,他依然不敢大意,帶著這幾十號人在魔森中繼續繞圈漸行。而今天,這是他第一次遇到其他活下來的人。
那麼多比他成熟老練的傭兵們死了,那麼多能征善戰的戰士們死了,活下來的人們純粹是運氣。他沒想過遇到的會是這個半大孩子,但仔細想想也不算什麼,就像那孩子現在的哭泣。對他懦弱的憤怒潮水般退去了,強抑的悲傷從心底泛起,臉頰突然溼了,帕博抬起頭,被遮擋的天空看不見雨。他轉頭,身旁的人們不知何時早已淚流滿面。
他們沒有家了。
他們已經沒有回去的地方。
死戰,城破,一路逃亡,神經緊繃,所有人都將悲傷拋諸腦後,不去想不敢想,所有人都下意識的避開了話題,直到看見少年流淚的模樣。他們也想哭的,他們想哭啊!
為什麼不能悲傷?
失去了家園,失去了摯愛的親人,失去了多年的朋友,失去了陪伴生活的一切,失去了寧靜安詳的幸福,怎麼會不痛苦?少年的痛苦只不過是個引子,喝斥的話語還沒到咽喉便吞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