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施。任何對抗的行為,都會讓他們受聖命而行懲處之權,而一旦開始有任何強制的處罰行為,則衝突,紛爭不可不避免,現在整個定遠關已經是火氣沖天,處處危機了,斷斷經不起任何變亂。
他內心如滾油煎熬,卻還不得不強自支撐著,四下平定風波,到處解決糾紛,努力勸解眾人,甚至不得不作惡人,強行壓制大家的不平。
看得到眾人眼中的抑鬱和憤怒,看得到所有人敢怒而不敢言的不滿和蔑視。然而,他不能分辯半句,只得沉默著一一承受。
依國法軍規,士兵擾刑,最輕要打五十軍棍,最重,當場就可處斬。而將軍們如此抗旨,如此得罪朝中權貴,什麼前程將來都不要再指望。
這些人都是多年苦戰磨練出來的軍中棟樑,無論如何,總要保全下來。
大家心頭的積憤如果一定需要一個發洩的物件,那麼,盧東籬倒情願是自己了。
這樣的煎熬苦痛,這樣的沉默忍耐,卻還不得不陪上笑臉,應付那總是找機會纏在身旁,不讓他有半點自由哀傷時間的欽差大臣。
他現在,唯一盼的只是風勁節能先一步知機逃走,然而,心頭卻又分分明明隱隱得明白,風勁節他……
“元帥,風將軍回城了。”門外親兵的稟報聲,有驚惶有無措。
老太監何銘笑得見眉不見眼,站起身來:“可算來了。”
兵部尚書賀卓微笑道:“盧帥,咱們該辦聖差了。”
只有蒙天成眉頭微皺,看了看在那一瞬間,整個表情都僵窒下來的盧東籬,看著他眼中那深不見底的黑暗,輕輕地,微不可聞地,嘆息了一聲。
“將軍……”
“將軍……”
“風將軍……”
“等等……“
清晰分明的有力腳步聲在一片紛亂的叫嚷中,由遠而近。
“嚷什麼嚷什麼,我進帥府什麼時候要你們攔著通報了。”
外面的人來的飛快。廳裡三人剛剛站起來,廳門處,那神彩奕奕的俊朗將軍,已走了進來。
那般的修眉朗目,那般的朗然笑顏,是一陣疾風捲入了廳堂,還是一道驕陽,直照破黑暗。
三人只覺得眼前莫名一亮,世上光芒便似只集中在一人身上。
而那人卻已神態從容對盧東籬躬身施禮:“元帥,勁節幸不辱命,特來交令。”
盧東籬依然坐在原處動也不動,只是眼睛死死瞪著風勁節,目光裡,竟是瘋狂至極的憤怒。那怒火幾乎形同實質,要生生將人燒做飛灰。
為什麼,你不肯走,為什麼你一定要回來,為什麼進了城,轉眼之間就立刻出現在帥府,不讓我有半點措手之機,為什麼,為什麼……
他的心明明悲涼而真切地明白一切是為什麼,可是,卻永遠永遠抑不住那胸膛裡因為極度痛苦而發出的憤怒之吼。
蒙天成目瞪口呆望著眼前的一切,這是怎麼了,盧東籬面對風勁節,不但沒有一絲愧疚難過,反而憤怒如欲擇人而噬一般。他自命也是百戰勇將,竟生生因為一個文人所表露出來的憤怒神色而嚇得不由自主後退了半步,甚至這憤怒還並不是針對他的。
而風勁節卻象毫無所覺一般,只是淡淡微笑,坦然地與盧東籬對視,眼神平靜地不可思議。
何銘與賀卓倒是沒注意盧東籬,風勁節一進來,他們的眼睛就沒從這人身上離開。
老太監何銘第一時間掏出聖旨喝一聲:“風勁節接旨。”
風勁節看也沒看他一眼,卻應聲拜倒。耳旁那蒼老而尖利的聲音,慢慢地在宣讀著什麼,他根本沒仔細聽,只是平靜地看著盧東籬。從他進來的那一刻,他的眼神,就一刻也不曾從盧東籬身上離開過。
我知道你的難處。
我明白你的心情。
你沒有做錯任何事。
你做的全都是你該做且必須做的。
不必出聲,盧東籬就可以看得到他眼中所表達的一切。在這一刻,他依然想要安撫他,依然想要盡力,化解他的痛苦。
一直一直都是這樣,被他拋棄在最危險的戰場上,他替他斷後,被他無情用刑,他為他向士兵們分解,被他推出來做犧牲品,他卻猶自要開解他。
一直一直都是這樣,他一次次負他,而他,永遠理解,永遠明白,永遠把他的那一份也一併承擔了過去。
可是,這一切卻讓盧東籬更加憤怒,儘管他不知道這憤怒針對的是風勁節,還是他自己。
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