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足夠的身份地位來割據一方,柳恆地父母兄弟,卻全都在京城裡。是死無葬身之地,還是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全在他自己地一念之間。
已經沒了指望的柳恆,頗有忠義報國之心的柳恆,面對殘破山河,面對仍在秦國一半國土之上,肆虐縱橫的那剩下的二十萬敵軍,面對國君的好意,除了率眾來投。還能有第二條路可走嗎?秦王自得地一笑。
他相信,自己不會看錯人。
他曾經判定以秦旭飛的脾性。定然不會揮師轉頭進攻自己的故土。所以將其關在國門之外。他贏了。
他專意安排陳驛的守軍,挑那飽受排斥。熱血年輕之人,就是篤定他們事到臨頭,會不依聖旨,放秦旭飛入內,讓那支疲憊之師,得到足夠的補給,有更強地戰力,替他多拼掉些敵軍。他也贏了。
柳恆……
既然你當年能因忠義,棄國而隨秦旭飛,今天,你也定然不會因秦旭飛而棄國。
朕,不會看錯你。
朕也絕對是不計前嫌。
“柳卿,若柳恆肯來相投,他就是我大秦的萬戶侯,三軍大元帥!朕必傾心相待,絕無猜忌,從今以後,有大秦在一日,就有你柳家的公侯爵祿,萬世不絕!”
秦王臉上地笑意,是從心底滿滿地漾出來,想遮掩都遮掩不住。
他一絲半毫都沒有想過,若是秦旭飛能脫身不死,自己的如意算盤,是否還能打得如此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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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秦旭飛望著遠方出神,在他身旁相勸的將領皺起了眉頭,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忍不住:“殿下,別再耽誤了,我們……換過甲胃吧!”
秦旭飛沉默不語。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這是一個死局。
無論能拼掉聯軍多少兵馬,他們這支軍隊,都將覆滅於此。
身入陷阱,後退無路。別說後方的關卡城池不可能放他們進入,就是這些聯軍,怕也早就在後方布了伏。若是返身逃遁,全軍再無鬥志膽氣,被這三十萬聯軍緊咬追擊,再一頭撞進敵人的埋伏裡,更是有死無生。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保全他自己。
連日來,他狂猛進攻,為的不過是要在敵軍心中烙下他勇悍無敵地陰影,為的就是讓所有聯軍的注意力,都會被那火紅披風,金冠金甲的身影所吸引。
而同時,他派出小部隊四下突擊,為的,也是讓敵軍對於這種向別處攻掠而出的小隊人馬,漸漸習以為常。
所有的安排,為的都是這一刻的脫身之計。
在幾萬人地瘋狂殺伐中,敵
難看清一個全身鮮血的將領長相如何地。而自己那於耀目地打扮,會自然而然,讓聯軍把所有的重兵,所有地主力,都集中起來,應付自己的領軍衝擊。
這個時候,向四周衝殺的小隊人馬,壓力必然大減。
為了這個目的,四天的衝殺,他親手葬送了一萬子弟,為了這個目地。他每天至少派七八隊人,四下突擊。
只有用所有人的鮮血和生命,營造種種假象,麻痺聯軍的警覺,最後才能讓其他將領扮做他的模樣,吸引聯軍的主力,而他則可以自領親兵,混在七八隊同時向各方突擊的隊伍中,破圍而去。
以他的勇武,帶著小隊精銳逃出去的機會極大。到時遁入山林,隱入僻道,慢慢再想辦法回頭與柳恆的主力會合便是。
作為元帥,面對如此逆境,他冷靜地計算了一切,冷靜地考慮了一切。保全他自己,這是最好的選擇,也是唯一地選擇。
然而,在時機終於來臨時,他卻連抬手脫下披風的力氣也沒有。
這裡有三萬人。人人親如手足。他們陪著他遠征異國,陪著他被自己的國家拋棄,陪著他放棄一切。回來流血流汗舍性命,而他,將平靜地送所有人去死,只為自己活下來。
他這樣怔怔地望著前方不說話,已經讓身邊好幾個將領煩躁起來。
又這樣!明明知道什麼是最應該做的,偏偏事到臨頭,卻拖拖拉拉!
昨天吳軍就已經被他們打得有些喪膽了。遠遠一看見紅袍金甲,都有些陣營散亂,昨天,殿下就該想辦法突圍了!可他偏偏要找種種理由,一直拖到今天。
不能再讓他拖下去了,再拖下去,後患無窮。
“殿下……你還遲疑什麼?你就這麼想和我們一起死?你和我們一起死,又頂什麼用?”
“殿下!柳將軍雖得三軍愛戴,但你才是我們的主帥!你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