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懂了他這莫名其妙冒出來的話。
“因為,對有的人來說,他寧可去死,也不要讓別人看到他的悲傷。”
話音剛落,大殿深處,忽然傳來瘋狂的尖叫聲。那聲音淒厲刺耳到了極點,只是單純的,野獸般的嗥叫,沒有人的語言。一聲又一聲,彷彿要撕裂喉嚨般的狂吼。
一眾太監宮女都有些驚懼。楚若鴻一向很好照料,只要不犯他的禁忌,就是再薄待他,他也是絕對不會發火鬧事的。現在這是怎麼了?
趙忘塵聽到變故,本能地拔腿就想往殿裡跑,卻被一個沉定的聲音喝止。
“不管他在做什麼,總不會殺了那個人。但是這個時候,如果有人衝進去,你覺得被他殺掉滅口的可能有多大?”
趙忘塵一怔,駐足回首。
秦旭飛卻沒有再看他。
自己的腳尖:“如果有一天。柳恆淪落到這個地步,他,再把所有看見他不堪和狼狽的人全部殺了。”過了一會兒,他嘆了一口氣:“或許,那些看到了我地悲傷和軟弱地人,我也會全部殺掉。”
趙忘塵遲疑了片刻,終於沒有再往大殿裡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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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輕塵沒有做什麼。他只不過是伸出了手,去替楚若鴻把脈。
他不是風勁節。不過對於醫道,他多少還是有些瞭解的。秦旭飛同他講過楚若鴻的病情,雖然據說那些病都已經治好了。可是看著楚若鴻這瘦小蒼白的樣子,他到底還是不放心。
他已經盡力把動作放到最輕最柔,然而沒有用。他的手一碰到楚若鴻的手腕,楚若鴻就大力抖手要把他甩開。
方輕塵微微皺眉。瘋子的力氣總是很大,可是他指間略一用力,楚若鴻也根本就甩不開他。
然而。楚若鴻完全查覺不到彼此力量的差距,一次甩不開。他就甩幾次,手腕被巨力限制動彈而不能自由,他就全身掙扎扭動。
他瘋狂地用著力,完全不明白過份地掙扎會弄傷自己,他因著失敗而憤怒。大聲尖叫嘶吼。
他所有的語言能力。只有在面對那一具枯骨的時候才不被忘卻,此時此刻,他只會發出音節簡單地嚎叫。
若是普通人。方輕塵只要在腕脈上用力就可以讓對方全身癱軟,理智會自然而然地保護身體不要過度傷害自己。但是楚若鴻已經沒有了這種理智的本能,他的身體,已經忘記了那種軟弱代表的是什麼。
最終,方輕塵只得鬆開了手。
一得自由,楚若鴻就緊緊抱著他的骨頭,跳起來,遠遠跑到大殿的角落處,整個人縮做一團。
“輕塵……輕塵,別害怕,我在這裡,我保護你。以前都是你保護我,現在我能保護你了,我不會讓別人傷害你地,誰也不能傷害你……輕塵……”
他一聲聲顫抖著輕喊,無比專心,無限關心。
他曾經不信他。他曾經以為,自己再也不需要他的保護。
可是,他最後地一點執念,卻是要保護他。他以為,將自己的世界縮到最小最小,自己就有能力可以保護他。
三生四世,就是他的生身父母,也從來不曾在他十二歲後還想起過要保護他。
第一個想起來該保護如此強大的方輕塵,試圖要保護如此堅強的方輕塵地人,卻是一個瘋子。
方輕塵安靜地看著他,慢慢地站直了身體。閉了閉眼,沉默了一會兒,才喊:“若鴻。”
森森殿宇,無人應答。
方輕塵慢慢走近:“若鴻!”
“輕塵,輕塵……”
他聲聲呼叫,卻不是為了回應他。
若鴻,輕塵……
多少遠去地時光裡,他們這樣彼此呼喚。他不是方侯,他不是陛下。這樣親密的稱呼,只屬於他們兩人之間。
他隨口微笑問出的一句無心地話,系下了兩人一生的緣。若鴻信著輕塵,輕塵保護著若鴻,曾經有多少年,直到那一天。
走到楚若鴻面前,方輕塵跪在楚若鴻的身邊,低下頭,額頭幾乎與那人相抵。
“若鴻……”
“輕塵,你醒一醒,輕塵,你乖,醒一醒,好不好?”
現在,他伸手想要碰觸他,得到的,卻是他瘋狂的反抗。
現在,他想要照料他,他卻避他如蛇蠍。
他喊他,他已不懂應答。他的輕塵,只是手中的白骨,而不是眼前的真人。
方輕塵呆呆地看著他,看他對白骨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