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陣地襲來,那白花花的屍體便像幽靈一樣,在你的身邊晃來晃去,一會兒喈喈地陰笑著,一會兒湧到你的臉上!你用力地將它們推開,可是它們來得更兇猛,你不知道自己還能再堅持多久,因為帶血的海水已經浸入了你的腦子裡,你最終會和它們一樣,成為一具漂浮在血海上的腐屍!
夏螢螢——她到底在哪裡呢?原來血七心裡最愛的是她,可當初為什麼沒有珍惜呢?人啊!可憐的人啊,不到失去的時候永遠都不知道,那愛情是多麼得珍貴!
我不可以和它們一樣!我也不可以死——血七將拳頭握緊了,開始努力掙扎著!此時的他,正睡在一輛垃圾車裡;原來,當時萬念俱灰的他從停車場縱身跳下去的時候,正好有一輛滿載垃圾的重型大卡從出口開了出來,這車一路顛簸地向金門灣的垃圾處理場開去,淋了一夜的雨,車箱裡又滿是積水,簡直能把人燻死!
還好血七已經死了一回,所以又被燻活了;這個垃圾處理場就建在海邊,一旦垃圾來不及處理便可以直接向海裡傾倒,算是保護國土資源,而委屈了那些尚未進化的祖先們,可見人類所謂的尊老愛幼全他媽是自欺欺人,連低等生命都不會相信!
等到血七終於爬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侵曉了,偌大一個通紅的太陽從海平面上冉冉升起,真是好不壯觀——可惜,這傢伙頭頂著一片包菜葉子,還扒在一輛車屁股後面直冒黑煙的重型大卡上,瞪著一雙死魚眼,竟還能看見下面是沙灘,便頭一歪,又從車上滾了下來!
這傢伙生命力頑強,連頭著地都死不了,便又姍姍地爬起來,向海裡面走;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往海里面走,可有一個頑固的念頭支配著他,使他身不由己,海水浸泡著他的肌膚,傷處開始有點疼了,也使得以恢復了一部分的知覺!
這時,從岸上的沙灘,有個女人喊他:“喂——你幹什麼呀?不要自殺啊!”
血七心想:鬼才想自殺呢,我是停不下來!
那女人便又喊:“喂——你有什麼想不開的,先上來再說!”
海水已經浸到他的脖子了,血七鬱悶地想:你他媽的到底救不救我?光喊有個屁用啊——海水真得淹沒他了,連想的機會都沒了!
一覺醒來,血七覺得自己已經改變了很多,果然,連動都動不了,身上的紗布纏得跟木乃伊一樣;只聽一個如此熟悉的女人的聲音在和一個蒼老的赤腳醫生說:“謝謝(霸氣 書庫 |。。)您了,您小心慢走——”
那老得可以做神仙的醫生叮囑道:“一天要換一次,不要讓他亂動,傷口要是化膿了你再來找我!”
“恩——”那女人答應著,回頭便來看血七了——怎麼,是她,陳雲雁!
陳雲雁嫵媚地笑著,趴在血七的枕邊,倒有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血七張張嘴,他以為自己說話了,其實什麼也沒說出來;陳雲雁以為他要喝水,馬上端了一杯白開水來,嘴裡還說:“醫生說了,你只能喝水,要不然傷口感染化膿就不好了!”
血七把嘴一閉,提了一口氣,說:“你怎麼會在這?”
“恩?你能說話呀?”陳雲雁驚訝地說。
“我又沒死,當然能說話——還有,別聽那庸醫瞎說,以後少給我綁點紗布!”
陳雲雁一聽他這樣說話就知道他是真的沒事了,笑了笑,說:“就綁著你,看你以後還往哪裡逃?”
血七慘淡地一笑,說:“我還能往哪裡逃呢?”
陳雲雁知道觸到他的傷心處了,血七都昏迷了好幾天了,他的事也早在南國傳得沸沸揚揚!陳雲雁知道傷心對病人的病情不好,馬上又笑道:“我怎麼會在這兒?這是我家哎,我不在這,我在哪兒?”
“你家?”血七疑惑地問,他還知道自己是昏倒在金門灣的海水裡的,怎麼?陳雲雁已經在金門灣成家了?他努力偏著頭向左右看,沒見到她老公,甚至連大點的結婚照都沒有,不過,這地方好熟悉,床邊就有一個很大的露天陽臺,睡在床上都能看見遠處的海——原來,這建築風格和潮山群島上是一樣的!
這時,又聽陳雲雁說道:“那天我早上起來跑步,我說那是誰呢;一個勁地往海里面鑽,還不會游泳?哎哎哎,你倒說說,我叫你,你為什麼不理我?”
血七真懶得理她,便把眼睛一閉,裝睡了!
陳雲雁哼了一聲,說:“不想理我拉倒,還裝睡?”自己抱了一床毯子往客廳去了。
只聽血七咿呀不清地叫道:“哎?晚上不要打呼嚕了,我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