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喚萬獸所用,絕對不能為一個死去的人使用聖物的力量!即便你是巫師,也應當為所有子民奉獻自身,而不是徇私情盜用屬於全族的神器!你沒有權利這樣做!”
一直被驚恐壓制的妖族民眾,彷彿被感召了一般,因為懼怕那個力量,紛紛抗拒起來——
“對,你沒有權利這樣做!”
“你是以權謀私!”
“你不配做我們的巫師……”
翻湧的民憤如潮水般覆卷而來,一時間竟難以控制。
十方默默注視著被熾烈的目光焦灼住的狐嬉。此刻他冷冽的目光中,折射出聖物發出的鋒芒,帶著不可一世的威嚴掃視著臺下蒸騰的氣焰,似乎在醞釀著下一步動作。
他究竟要怎樣做呢?用破壞的力量去覆滅所有的抵制嗎?
狡黠的笑意從獅銳的嘴角浮現。之前,內心的恐懼與陰暗讓他牴觸那個覺醒的力量,但他很清楚,並非只有他心中有陰影。每個人心中那一點點小小的陰影匯聚起來,也會變成吞噬光明的無底之淵。所以在狐嬉爆發到接近極致的時刻,也是最脆弱的時刻,極其精準地給予致命一擊。
他敢用那個力量去壓倒所有抗拒的聲音嗎?他真的敢嗎?哈哈……雖然沒發出聲音,但誇張的表情已經清晰地暴露出獅銳心底的狂喜。
突然,面上的笑意凝固了——
目之所及,黑金長袍覆身的身影緩緩向天葬臺走去,雍容華貴,氣度不凡。
“妖王……”祀官誠惶誠恐地上前攙扶。
高傲的婦人優雅地遞去手臂,卻是徑直走到狐嬉身邊,“如果我說可以呢?”
沸騰的人群霎時沉寂了下來,恭敬得近乎怯懦地伏下身體。
對普通妖族子民而言,如果說巫師是藉助神明的力量去輔助人類,那麼凌駕於巫師之上的妖王無疑於近似神的存在。
淺顯的笑意在嘴角盪漾開,妖王凝視著狐嬉剛毅的側臉,眼中竟流露些許痴惘。記憶深處,也曾有一個人擁有過這樣覆滅一切的力量,只是他不動聲色地將破壞的戾氣深埋在心底,而用舒緩得近乎卑微的輕聲細語去安撫她不甘的靈魂,告訴她始終不能領悟,也不願去領悟的關於天道平衡的大義。
所以,多少年來,她一直在心底期待著,能親眼目睹這種力量爆發那一刻的破壞力。
該會是什麼樣的結局呢?拭目以待吧!即便是同歸於盡也無所謂了吧?呵呵……
面色是平靜而安詳,語調卻尊貴而高傲,“所有的子民們,我們的巫師狐嬉已傳承了聖物的力量,並且超越了歷代繼任者。在此,我,第二百七十九代妖王,獅明寐將特赦他的一切忤逆,准許他繼承他父親——虎猙獰,護國軍統帥之職。並且……”妖王冷冷掃視過去,沒有一張抬起的面孔,沒有一絲反駁的目光,“並且追封他為逆天將軍,輔佐我完成妖族復興大業!”
“妖王聖明!萬歲,萬歲,萬萬歲!”
看著滿地伏倒的靈魂,妖王滿意地點點頭,露出傾城的微笑。雖然和煦如春風,卻是初暖乍寒的冷冽,再也尋不到往日的溫度。
地面上短暫時間內的異變,驚動了高空中少年糾結的心絃,尤其是最後奔湧如濤聲的呼喊。
她就是妖族的王麼?
少年蹙起眉,目光陰冷起來,滿腹的恨意匯聚到那一張面孔上。穿雲弓無聲地從肩上滑落,閃爍著妖豔的紅芒。
凝聚全身精元的白羽,帶著讓星辰隕落的怨念,宛若流星般劃破天幕而去!
凌空伸出的一隻手,
擋在妖王身前,牢牢擒住快得幾乎看不清軌跡的利箭!
身體卻被箭上負載的積怨侵襲得震顫了幾步,裹身的黑色長袍被震落,漆黑的髮絲兀自在風中飄揚起來,卻在白芒的侵染下泛出邪氣的銀色光暈……
啊,那個男人……是人族!他是!他是……
少年驚訝得全然忘記逃遁,拼命地睜大眼睛想要看清男子的面容,無奈怎麼都看不清楚,身體竟下意識地降低些高度。
新任的逆天將軍狐嬉,不會給他流連的時間,彈指一瞬間,熾烈的白芒鋪天蓋地地向著渺小的身影覆壓過去。
即便是閉息縮地也來不及,少年逃過了致命的鋒芒,卻被白芒掀起的氣焰席捲而起。瀕臨絕境,潛藏在血統深處的救贖之翼,再一次毫無意識地噴薄而出。但似乎也於事無補。
幾番跌宕後,飄搖的身影,落葉一般向著玄淨峰墜去。覆裹在星塵一般漫天點綴的白羽之中,就像捨生者一樣